电话那头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
“你还在纠结那件事?”
陈博士的声音带着淡淡无奈:
“我以为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
林家夫妇受到那个小界天的规则约束,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了更大的责任。
我只是提供了信息和建议。”
“建议?”
郝景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素来以和气生财闻名,此刻却像只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还是你依旧坚持你那个狗屁不通的理论,认为林慕玄那不受限制、无法无天的好运,终将引来比威马逊还要恐怖千万倍的厄运?
所以必须给他套上枷锁,哪怕是让他父母不自由,哪怕是让他时刻处于死亡的阴影之下?”陈博士的声音骤然降温,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
“郝景,让我们来复习一下过往经历吗?”
“2007年,我们的幸运星降生在一个堪称模范的幸福家庭。
父亲,林建国,椰城某清水衙门的小公务员,朝九晚五,最大的烦恼是报告怎么写都写不完。母亲,苏婉,市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温柔知性,典型的贤妻良母。
当然,这只是他们摆在台面上的身份。
实际上,这两位一直是灵境管理局勤勤恳恳的外围工作者,专门负责处理一些官方与管理局之间不好直接对接的小麻烦。”
“起初,他们对儿子的特殊之处毫无察觉。
顶多觉得奇怪,比如,刚泡好的奶瓶,怎么总能在婴儿饿得哇哇大哭的关键时刻,被一阵恰到好处的穿堂风,精准地吹到小慕玄的婴儿床上。
直到后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穿堂风,那是他们宝贝儿子觉得肚子饿了。2009年,转折点来了。
苏老师抱着三岁的小豆丁路过一家玩具店。
橱窗里有个盗版的变形金刚。
但小慕玄看它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肥羊,拽着他妈的衣角,小嘴一瘪,眼看就要上演水漫金山。
苏老师是什么人?人民教师!
深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革命道理。
家里玩具都堆成山了,还能惯着孩子?
她当即抱着娃,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了。
结果呢?
当天傍晚,一个走路都打飘的醉汉,把烟头随手一弹。
那点微弱的火星,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落在玩具店二楼晾晒的廉价化纤童装上。
好巧不巧,老板那天刚好因为儿子在学校打群架被老师叫去喝茶,店里没人。
火星愉快地蔓延,很快把整个玩具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消防车赶来时,店老板正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哭得像个,嘴里念叨着“全完了’“房贷还没还清”
陈博士声音很平静,像是机器人在复述报告一般:
“就在这时,我们人美心善的苏老师,抱着她同样心善的儿子又路过了火灾现场。
我们的幸运星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店老板,大概是觉得这叔叔哭得比他还惨,于心不忍。他挣脱妈妈的怀抱,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老板满是烟灰和泪水的大手,奶声奶气地学着他爸安慰人的腔调说:
“叔叔,不哭!老板…老板一定发大财!’”
陈博士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戏谑与荒谬。
郝景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故事的后续。
那个万念俱灰的店老板,几天后发现自己随手买的彩票,中了二等奖。
奖金数额之大,足够他买下2个被烧毁的玩具店,还能顺带把房贷提前还清,再给儿子请个家教防止他再打群架。
这泼天的富贵,是幸运吗?
但这幸运的源头,是一个三岁孩子一句真心诚意的“祝福”。
“你看,郝老板。”
陈博士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
“一个懵懂无知、连善恶都分不清的小孩子,他本能的好运,或者说,他“想要’的执念,一旦得不到满足,其反弹造成的“厄运’,是多么的不可控且代价高昂?
那时候他还不懂,有时毫无顾忌的利用幸运,很可能就有人要支付等额的甚至加倍的厄运作为代价。直到2014年,那场该死的台风。”
陈博士的叙述继续,语气变得凝重:
“那年夏天,台风预警像催命符一样贴满了大街小巷。
我们的林建国同志,自然要身先士卒,顶在一线。
苏老师则因为老家有点急事,临时回去了。
林建国不放心儿子,特意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慕玄放学后乖乖呆在同校当老师的小姨家,打死也别回家。
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们的小锦鲤在电话那头,用他那还没变声的、带着点撒娇的童音说:
“爸爸,台风好吵,我好讨厌台风…我想回家。’就这一句话!”
陈博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和战栗:
“就这一句孩子气的抱怨,林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