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睦气死,世人同情弱者,一定程度上,他们就能从铺天盖地的丑闻中隐身。
她没对宣恒具体交代要怎么做,宣恒随后从主院出来。
况嬷嬷送他出门,给他打开帘子,眼底神色又是一阵复杂。
这位小公子,就是个伥鬼做派,算准了老夫人强势自我,回回煽动了对方情绪后就全身而退,等着老夫人为他冲锋陷阵。
偏偏老夫人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他的身上,况嬷嬷觉得老夫人未必就没看出对方的心思,只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道上走到黑。
英国公那边,听到宣睦跑去宣宁侯府入赘的事,自然也得气得不轻。
只他瘫痪在床,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还微微能动,最大的发泄,就是打翻一碗汤药,再就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依旧还顽强的活着。
宣屏那里,则是简单直白的先砸了一个屋子。
姜氏龟缩起来,一声不吭,只等着这场风暴过去。
结果,她战战兢兢一夜没睡好,次日宣屏却没事人一般出门。
“陶侍郎殁了,曾经好歹亲戚一场,母亲最近不便出门,我过去吊唁一下,聊表心意吧。”
这理由正当,王府的婆子不会阻拦,只是有人寸步不离跟着她。
宣屏心里恼火,面上半分不显。
等去到陶府门前,她就塞了银子给对方:“我母亲以前毕竟是宣家的儿媳,你们陪我进去,陶夫人怕是心中不快。那边有个茶楼,你们过去吃一盏茶,等等我,我进去上炷香就出来。”
陶敬之死了,陶家就一文不名。
即使宣屏不安分,也搞不出什么大事。
几个婆子拿着沉甸甸的荷包,顺水推舟,自去吃茶,又把剩下的银子分了。
宣屏进了府内,她隐隐猜到陶敬之的死因了,这种情况下,宣葵瑛母女对她也会恨之入骨,所以她并未去灵堂,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下人传话,把陶天然叫了出来。
陶敬之死了,英国公府也水深火热,世人捧高踩低,来他家吊唁的人本身就有限,又基本前两天就差不多都来过了。
宣葵瑛忙完客人最多的两天,就忙着打点回乡的行李,没再来灵堂上。
陶天然依言,去了前院一僻静处,果然瞧见等在那里的宣屏。
“表妹?”宣屏戴着面纱,他不很确定的叫了一声。
实则,舌头打结,心情复杂。
宣屏是宣杨的女儿,即使她将来跟着姜氏嫁入楚王府,有血缘关系在,他还是可以叫表妹。
宣屏抬起头,眸光盈盈,一如往昔。
陶天然却是心中别扭,有话直说:“你是来吊唁的吗?怎么不进去?”
想到宣屏此时身份处境,他道:“我母亲没在。”
“我不是来吊唁的。”宣屏笑了下,居然比他更直白,“听说你们准备回乡守孝了,以后未必还能再见,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应该不知道,你父亲是被你母亲和妹妹谋杀的吧?”
陶天然:……
啊?哈?!
陶天然甚至没觉得晴天霹雳,一时半刻,只剩呆滞。
宣屏笑着踮脚凑近他,吐气如兰,在他耳畔低语:“你父亲趁公务之便,在宫中与宫女苟且,后又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你们家,犯了欺君之罪,你母亲恨他背叛,又怕被他牵连,故而下了杀手。”
“还有陶翩然……她出嫁那就是个骗局。是你父亲与人合谋,买通山匪,要将她置之死地的。”
“她回京后,隐忍不发,为的也是等机会,下杀手。”
她说:“表哥,你身边群狼环伺,他们各有各的私心,就是不为你的前程将来考虑,我不忍心你这么稀里糊涂,所以告诉你真相。”
陶天然出现时,她就仔细观察了对方,确定陶天然除了丧父的悲伤外,没再有额外沉重的心事,就知自己这趟来对了。
宣葵瑛一心想儿子考功名,出人头地,不太可能叫他掺合进来。
他们一家,解决了后顾之忧,想跑,想要逍遥?
凭什么?
她一无所有了,总要拉人垫背,陶家这一家子,正好给她出出气。
“表哥,你保重!”宣屏说完,神情悲悯又多看了陶天然一眼。
她其实早就知道,陶天然对她有心思,毕竟少年人隐藏不住心事,那目光神情都太明显了。
这些话,由她来说,对方天然就会相信几分。
陶天然恍恍惚惚,见她转身要走,突然拉住她手腕。
宣屏回头。
陶天然目不转睛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表妹,我听说你脸受伤了,我能看看吗?”
宣屏一愣。
她的脸,已经不是秘密,宣睦都看见了,她其实也没多重的容貌包袱,并不怎么在意被旁人看见。
只陶天然这样,过于无礼,她本能的心生嫌恶。
就在她迟疑的一瞬,陶天然快速扯下她的面纱。
宣屏面上蜿蜒丑陋的疤痕暴露,陶天然神情不见多少惊讶,只是目不转睛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