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的那杯凉白开递过去。顾昭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转身进了自己房子,将头埋进了自家的被子里。
顾昭川刚刚大哭了一场,又到了往日里午睡的点,这会儿已经睡熟了。只有王梅香担心大孙子还没睡,她坐在床边,看着哭得身体一抖一抖的大孙子,心疼坏了。
两个孙子因为他妈不爱带孩子,从出生开始都是她带大的,关系亲得很。她也清楚,今天儿子对孙子的教训是对的,她没办法违心说儿子教育孩子做得不对。
她只能轻拍着孙子不断抖动的后背,柔声劝道:“昭阳,弟弟比你小2岁,你比他大,确实不该欺负他。你忘了妈妈和奶奶之前教你的吗?”“兄弟要互相帮忙,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你爸爸训你,是为了你好。你别气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顾昭阳,他猛得从被子里抬起头,咬牙切齿、满脸愤恨地说:“他不是我爸爸。从他娶了那个女人,他就不是我爸爸了。”
“我爸爸没了!”
拧了湿毛巾想给儿子擦擦身上的汗,顺带拉近父子关系的顾明远:”他的脸瞬间黑了,刚刚罚站半小时确实轻了。顾昭阳眼角扫到了亲爸的身影,说话的时候明明嗓门贼大,看到他爸,吓得嘶溜一下钻进被子。
顾明远抬手捏了捏鼻梁,把毛巾递给他妈,一句话没说走了。等人走了,王梅香拍拍被子,“人走了,快出来。这么热的天钻被子,也不怕热中暑。”
顾昭阳偷偷掀开被子一角,确实没看到自家亲爹的身影后,才彻底从被子里钻出来。
王梅香用湿毛巾给顾昭阳擦脸,擦身,一边擦一边柔声劝他:“昭阳,你刚刚那话确实不应该这样说。你爸听了,心里得多不舒服啊。”顾昭阳梗着脖子,特别倔强,“我本来就没说错。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他今天都罚我站墙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我打骂我呢。”说着说着又莫名委屈流眼泪,小小人儿看着有几分可怜。王梅香叹气抱住他,“你还有奶奶呢,奶奶一定护着你,有奶奶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顾明远回到房间,在地上铺上凉席,躺在床上回想到刚刚那一幕,想了很久很久。
赵宝珠不知道顾家发生的这一切,她和庄小雨母女两人睡得特别香。她一直睡到外面传来动静才醒。
王梅香午睡醒来,想去山上割点蓑草,顺带摘点草药。蓑草是拿来补一下家里的蓑衣。
村里的卫生所会收中药材,王梅香有空就会上山摘点草药,拿去换钱补贴家用。
顾明远一开始想劝她在家多休息几天,才出院四天,何必上山。王梅香闲不住,很固执要去。
顾明远拿了柴刀,决定陪着去。
顾昭川别看三岁,但已经是上山摘草药的熟练工了,听到要上山,还主动去拿竹篮。
顾昭阳虽然不愿,但被王梅香一叫,也跟着去了。等顾家一家四口走完了,家里只剩下了赵宝珠和庄小雨母女两人。原主欠村里的50块钱,她想先还一部分。庄小雨听到只是去大队,就没跟着一起去,说要和村里其他人去玩。赵宝珠随她去。
她回家取了30块钱,去大队办公室找老会计。老会计年龄很大,看着有60多岁了,瘦瘦的,戴着个老花镜。他看到赵宝珠拿着钱来还账,没低头去拿毛笔,反而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看得赵宝珠莫名其妙。
赵宝珠忍不住上下看了自己几眼,发现一切正常。老会计收了钱,记好帐,写了一张收款凭据递过去,慢悠悠地说:“你记住,有-党-在,有-毛-主-席-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你若是受了委屈可以找组织,找政府。”
后面又补了一句,“队里解决不了,还可以找公社。”赵宝珠眨了眨眼,“叔,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听明白。”老会计摸了摸下巴,“行吧,那我说直接一点。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你虽然不姓顾,但你妈姓顾,咱们就是一家人。”赵宝珠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原来是村里的谣言都传到了老会计这里了。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笑。
赵宝珠笑了,“叔,我很好,我特别好。我不好,就不可能跑来还债。现在是新-中-国,新-社-会,顾明远还是一个-党-员,你听到的那些事绝对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