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赵振国，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林先生，你可能不明白，相控阵雷达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
赵振国试图用最平稳的语气，解释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不是普通的设备，这是国之重器。每一台，哪怕是报废的零件，都有严格的管控流程。”
“就算是‘盘古’项目组，我这个组长也绝对没有权限去触碰它。”
“我明白。”
林墨的回答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这种平静，反而让赵振国感到了一股更大的压力。
“但没有它，我的一个重要项目就无法启动。”林墨补充了一句，把问题重新抛了回来。
赵振国沉默了。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这件事，我需要立刻向最高层汇报。”
赵振国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可以。”
林墨的回应只有一个词。
挂断电话，赵振国没有片刻犹豫，直接通过内部最高保密线路，接通了上将的通讯。
全息投影亮起，上将的面容出现在办公室里。
“振国，什么事这么急？”
“首长。”赵振国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到了极点，“林墨，他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哦？”上将的脸上露出一丝兴趣，“他又想要什么了？坦克还是装甲车？”
“他要……相控阵雷达。”
赵振国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紧。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上将脸上的那一丝兴趣也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赵振国，没有说话。
赵振国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从投影那头传来，他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担忧全部说了出来。
“首长，这和武器弹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相控阵雷达的技术敏感性太高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淘汰的型号，里面的技术对于很多国家来说，也是梦寐以求的。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我担心，他会利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对雷达进行逆向破解。这等于我们亲手把国防体系的钥匙，交到了一个不可控的人手里！”
赵振国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等待着上将的雷霆之怒，或者是否决的命令。
然而，投影中的上将却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强大自信的笑声。
“哈哈哈……振国啊振国，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上将的笑声停下，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但那份从容却深深地印在了赵振国的脑子里。
“他要，就给他。”
上将的话轻描淡写，却让赵振国心头一震。
“首长，这……”
“你觉得，一台雷达，最核心的是什么？”上将打断了赵振国的话，反问道。
赵振国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是……是里面的T/R组件，是算法，是天线阵列……”
“不。”上将摇了摇头。
“是支撑这一切的，完整的工业体系。”
“是能够生产高纯度氮化镓晶圆的技术，是能够精密加工稀土永磁材料的工艺，是能够冶炼出在极端功率下不变形特种合金的能力。”
“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是我们在几十年里，用无数人的心血和汗水建立起来的，独一无二的壁垒。”
“我们给他一台淘汰的雷达，他能看懂里面的电路板，能分析出芯片的结构。但是，他能凭空造出一条完整的稀土提炼生产线吗？他能复制出我们的材料科学实验室吗？”
“不能。”
上将的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给他，让他去研究，让他去改造。我甚至很期待，他能用这台老旧的设备，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这非但不是风险，反而是一次绝佳的测试机会。我们可以借此，更深层次地了解他所掌握的技术，究竟到达了什么层面。”
“他越是能改造，就说明他的技术潜力越大，我们这次的投资就越值得。”
赵振国呆呆地听着，上将的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瞬间从技术泄密的恐慌中挣脱出来，看到了一个更高维度的战略格局。
是啊，现代尖端科技，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天才或者一项单一的技术就能实现的。
它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体现。
华夏最大的底牌，不是某一件武器，而是背后那台一经开动，便能撼动世界的庞大工业机器！
“我明白了，首长！”赵振国猛地挺直了胸膛，心中的所有疑虑和担忧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
“去吧。”上将的影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盘古’项目组的权限，现在就体现在这里。不要怕犯错，更不要怕花钱。”
“只要能换回我们想要的东西，整个国家的资源，都可以成为你的后盾。”
通讯切断。
赵振国在原地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