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说:“怎么会呢。”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
可眼眸垂下后,里面翻涌的情绪,却没人看到。
姜柔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烈。
她不像上次那样笃定,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真的吗?那燕王和王后可有说,我们的大婚何时举办?”
“你先养好身子,公主。婚事不必急在一时。”
姜柔的心一阵刺痛。
她很清楚,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变故,与从前她的设想大不相同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居然也没有反对。
难道……她真的成了魏国与燕国博弈的弃子?
不,不会的。
魏国不会这么对她的。
裴玄也不那么对她的。
他曾经待她那般好,甚至为了她可以兵临城下收兵,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阿蛮说变就变?
“公子!”
她突然撩起衣袖,露出手臂。
手臂内侧,一道浅浅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突兀。
裴玄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眉头微微蹙起。
“公主这是做什么?”
“公子可有看到这条疤痕?当年在楚国为质,你吃药怕苦,我偷了楚宫的蜜饯,被楚人发现后打的。
那时候我想,只要能让你开心,受点伤也没关系。”
她果然很会拿捏裴玄,又提起了楚国的旧事。
裴玄果然一顿,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眸子渐渐暗了下来。
见他动容,姜柔立刻乘胜追击。
“公子若是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情分,就该顾及柔柔的感受。
柔柔真心把阿蛮当妹妹,从没想过要为难她。柔柔背井离乡来了燕国,公子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可若是连最亲的人都欺骗我……柔柔真的会不想活的。”
她说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裴玄看着姜柔的面色不正常,终究还是没再继续刺激她。
他放缓了语气:“公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别胡思乱想。”
可姜柔显然不满足于此。
她擦了擦眼泪:“公子,柔柔待在扶风,总惦记着公子和妹妹,也安心不下。
不如……柔柔也去东宫住些日子?既能时常见到公子,也能帮着照顾阿蛮妹妹,替她分担些,让她能好好养胎。”
“公主的身份,若是贸然住进东宫,难免会被外人说闲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无妨。柔柔本就是公子未来的夫人,不会介意那些闲话的。
再说,柔柔可以以公子座上宾的身份住进去,只住些时日,等阿蛮妹妹胎气稳了,柔柔便走。
这样一来,既不会落人口实,也能让柔柔安心。”
裴玄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又念及楚国旧事,心里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你若执意如此,便先在东宫小住些时日。只是,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孤这几日要出城,等回来再议。”
“多谢公子!柔柔都听公子的。”
这个消息还没等传到阿蛮耳中,先一步进了椒房殿。
“反了,真是反了!”
王后气得胸口起伏。
“这魏国公主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还没进门,就要住进东宫当座上宾?思远还答应了?他是不是昏了头!”
她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怒气冲冲地往东宫赶,径直冲进了阿蛮的寝宫。
“阿蛮!”
王后走到她面前,没有往日的温和。
“你如今怀了东宫的子嗣,怎么还能让别的女人住进东宫?你是昏了头,还是故意纵容姜柔?”
阿蛮抬头撞进燕王后满是怒火的眸中,她连忙起身,想行礼却被王后一把挥开。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王后……臣妾也是刚知道消息。”
“你看看你,明明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肚子里又揣着东宫的骨肉,怎么偏偏就斗不过一个病恹恹的姜柔?
思远他到底被那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这种不合规矩的事都答应!”
她越说越气,却又不能真的去找裴玄发火。
可这股火气总得有地方撒,阿蛮便成了最显眼的出气筒。
“此事是公子的意思,臣妾不敢反驳。”
“你还敢顶嘴!宫说你几句,你倒好,拿思远当挡箭牌?”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不想让公子为难。”
王后被她气笑了,用力地戳她的额头。
“你倒是会替别人着想。你怎么不想想,姜柔住进东宫,日日在思远面前晃,日日盯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给你添多少麻烦?”
“阿蛮!你这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阿蛮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她根本不想管这些。
“别哭了,哭的本宫心烦。姜柔还没正式住进东宫,这几日便是你最后的机会。”
阿蛮垂着头,抹着眼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