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气。
雨水混合着湿润的空气，瞬间就涌入他的肺腑之中，让楚归麓稍微好受了些。
他转头回望一眼，看向了一路走来，人数不断增加也在不断减少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
离开冀州北上之前。
他麾下有足足三万精锐大军！
可转瞬之间，三万人就灰飞烟灭，即便他拼尽全力，此刻手下也不过只有数百兵马而已！
而且。
还都是残兵败将！
尤其是他的楚氏私兵，更是为了让他逃出生天而损失惨重！
念及至此。
楚归麓不禁潸然泪下。
“你们你为，此时此刻我必定悲伤不堪吗，以为我必定，有说不出的遗憾吗？”
“不！”
“我内心所不堪忍受的，乃是此次南逃，恐怕将死无葬身之所啊！”
一众亲信闻言，尽皆垂泪。
楚归麓长叹一声。
已过知天命年纪的他，身影不知不觉佝偻了几分，腰背也不似之前的般挺拔，整个人看上去，恍惚间，竟然沧桑了十余岁！
这数万大军，乃是楚归麓…甚至是楚氏立足之本！
虽然。
他还有几万人马。
但无论怎么说，他以及颍川楚氏的势力和底蕴，都在这一场大败中损失惨重！
即便回去之后，大仇得报，宰了坑害他的萧临月。
但从此刻开始，他颍川楚氏在朝堂上，在天下间的话语权与权利，就要大打折扣了！
颍川楚氏中兴，不过数年，没想到这么快就陨落了！
“家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家主还在，我楚氏就还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万望家主莫要灰心！”
“万望家主，莫要灰心！”
劝慰声中。
楚归麓微微的点了点头。
而后就带着人手，继续硬顶着暴雨前行，朝着冀州狂奔而去。
一日过去，天色再度陷入漆黑之中。
倾盆大雨已经停歇，但湿润至极的空气，却让人在半夜时感觉到些许冷意。
沿着官道，一路狂奔。
终于在丑时正（2：00），靠近了冀州与瀛州的分界河处。
然而。
没等楚归麓松一口气。
奔行在前方的亲信就忽然停下战马的脚步，凝神片刻后，惊疑道：
“家主。”
“前方的官道上，有一棵大树倒下拦住了道路。”
“似乎…大树的树皮被剥掉了，上边好像还刻着一些文字！”
听见这话，楚归麓悚然一惊。
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带着众人缓步向前，并伸手要来了一个火把，将火把往树干凑了过去……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同时。
也照亮了被剥掉树皮的树干上，所刻着的那些字迹！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楚归麓死于此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