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王比赛,在幼儿园的小礼堂里,如期举行。
家长们都被邀请来当观众,小小的礼堂里,座无虚席。
李航的妈妈,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比赛开始了。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台。
有的紧张得忘了词,在台上急得直哭。
有的则像个小大人,摇头晃脑地,把家长写的稿子背得滚瓜烂熟。
李航果然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小海军衫,抱着他那个会发光冒烟的“蘑菇云”,走上舞台。
他讲的《原子弹爆炸》,慷慨激昂,充满了力量,再配上那“高科技”的道具,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他的妈妈,在台下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终于,轮到安安了。
当主持人念出“陆安安”三个字时,周苏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从后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小裙子,没有华丽的道具,也没有慷慨激昂的表情。
她的手里,只拿着一张,她自己画的、关于“丢丢”和“星星朋友”的画。
聚光灯“啪”地一下,打在了舞台中央。
那束明亮的光笼罩着安安小小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瘦小。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画纸,紧张得小脸煞白,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台下,坐着黑压压一片的老师、家长和小朋友。
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好奇的,有鼓励的。
当然,也少不了像李航那样,抱着胳膊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讲出什么花样来”的。
巨大的压力像潮水一样,向这个三岁半的孩子涌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妈妈跟她说的所有技巧,什么“看着台下最后一排阿姨的头顶”、什么“把观众都当成大白菜”,全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甚至忘了自己故事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小礼堂里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台下开始出现了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这孩子怎么了?吓傻了吗?”
“我就说嘛,她平时就不爱说话,让她上台不是为难她吗?”
“快下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周苏苏坐在台下,心揪得紧紧的。
她的手心全是汗。
她甚至比台上的女儿还要紧张。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台去,把女儿抱进怀里,告诉她“没关系,咱们不比了”。
但她不能,安安既然决定了要比赛,那么这就是属于女儿的战场,她必须让女儿自己去面对。她能做的,只有信任。
她看着女儿那双因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眼睛,缓缓地,对自己做了一个口型。
没有声音。
只有两个字。
“安安。”
她在用眼神告诉她:别怕,妈妈在看,妈妈相信你。
舞台上,安安也看到了妈妈的口型。
她看到了妈妈那双温柔的、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睛。
那眼神,就像昨晚那个漫长的黑夜里妈妈温暖的怀抱一样,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带着妈妈的味道,让她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的,不再是台下那些陌生的面孔。
而是在灯下,妈妈陪着她一笔一画,画出“丢丢”和“小星星”的模样。
是妈妈用温柔的声音,引导着她把心里的那个小小的、孤单的世界,编织成一个美丽的童话。她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的恐惧渐渐褪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清澈的、纯粹的、属于孩子的真诚。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画。
然后,她开口了。
那是一种细细的、软软糯糯、还带着一丝颤抖的童音。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关于“丢丢’的故事。”
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礼堂里,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丢丢……是一只很孤单的小妖怪。”
安安的声音慢慢变得流畅起来。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世界里,仿佛台下的观众都不存在了。
“它长得很奇怪。它有狐狸的身体,却长着九条尾巴;它有鸟儿的翅膀,却长着一对人的耳朵……因为它太奇怪了,所以没有别的小动物愿意跟它玩。”
“小兔子说,它的耳朵长得不对。小狐狸说,它的尾巴太多了,好吓人。小鸟说,它都不会唱歌……”她的声音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刻意去模仿什么慷慨激昂的语调。
她只是在平铺直叙地讲述着。
但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天然的、令人心碎的委屈和孤独。
台下渐渐地没有了议论声。
所有人都被那个小小的身影和她口中那个同样孤单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