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陆子吟苍白的脸色。
“可你也太不心疼人了,他伤还没好呢,就这么赶路,万一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你日子过得好,自然不懂。”
赵引娣冷不丁插话,语气轻快中带着讥讽。
“子吟靠的全是穗儿的嫁妆过活,不陪她回来,还指望他去哪?”
她这话看似为陆子吟开脱,实则句句扎心,故意让人难堪。
母女俩一搭一唱,配合得熟练得很。
赵苏苏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人轻轻拦住了手。
陆子吟却轻轻一笑。
“对啊,我就靠她养活。我愿意哄她、陪她、讨好她,有问题吗?”
他说得坦荡,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羞愧。
赵苏苏也笑了,笑意从眼角漾开。
她接过话头,目光直直看向许玉珠。
“至少他肯陪我回来。你呢?徐阳怎么没跟你回?”
她顿了顿,声音慢了下来。
“日子是自己过的,光戴两根簪子,就能说明日子真有光?”
这话一出,母女俩顿时哑了。
赵引娣张了张嘴,却没能接上话。
许玉珠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银簪。
按理说,新媳妇头一年初二,女婿都得跟着回门。
这是规矩,也是体面。
可邱二妹硬是让徐阳陪她去娘家,说什么“女儿嫁了就成别人家的人”。
反倒把许玉珠一个人打发回了这边。
这哪是疼女儿?
分明是嫌她没用,连个男人也拴不住。
往年,她娘家人躲她跟躲瘟神似的,能绕多远就绕多远,生怕她一进门就开始哭天抢地。
每一次她回娘家,亲戚们不是借口出门干活,就是装作没听见敲门声。
可今年不一样了。
许玉珠挣了钱,手头宽裕得连过年都不用提前盘算开支。
赵青山这时冷不丁插嘴,声音又尖又利。
“靠媳妇的嫁妆过日子,能撑几年?早晚得坐吃山空。我听说啊,许长冬要入赘孙木匠家了。那日子,可比吃软饭还香呢,吃喝不愁,连孩子都能姓孙!”
“放你娘的屁!”
许长冬一下子炸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脖子青筋都蹦了出来。
“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许家香火靠我传下去,我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倒插门!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败坏我名声!”
“孙木匠早就放话要招婿了,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赵青山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手里捏着茶杯晃了晃,故意拉长了语调。
“不入赘,他凭什么挑你?你以为你长得多俊?还是你手艺比他儿子强?人家可没说让你当半个儿子,只当上门女婿,管饭给房,外带养老送终,你图啥?图那点彩礼?”
“行了!都闭嘴!”
赵大川猛地一拍桌子,手掌拍得桌面“啪”地一声巨响。
他两眼瞪得铜铃似的,扫视一圈。
“谁再敢吵一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别在我这屋子里丢人现眼!”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树上的鸟叫声都停了。
烟味混着茶香在空气中缓缓浮动。
众人低头不语,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刀,直直盯住许长冬。
“你真打算入赘?亲口跟我说一句实话,别藏着掖着。”
“爹,我不入!”
许长冬立刻回答,声音又急又响,额角都沁出了汗。
“我发誓!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住在茅草棚里啃窝头,也绝不会改姓换门,给人当上门女婿!孙小盈自己都说非我不嫁,这话她亲口说的,全村人都听见了,她说了算!”
他这话掷地有声,说得干脆利落。
可屋子里却没人接话。
“随你便吧,”赵大川冷着脸,“但我话撂这儿了,你要是真敢入赘孙家,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我在赵家村活了五十多年,头一次听说自家儿子给人当倒插门的!传出去,我不是成了全族的笑柄?我死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老头子,你消消气,我哪能让我家长冬去当倒插门啊!”
赵引娣赶紧从旁边凑上前,陪着笑。
“都是外头那些闲人嚼舌根,吃饱了没事干,专爱编排别人家的事。长冬他心里有数,咱许家的根在这儿,他怎么可能往外跑?”
“嚼舌根?”
赵大川一拍桌子,眉头拧成个疙瘩。
“孙木匠天天在集上放风,说要招个老实肯干的女婿,将来家业全传!这话都传到镇上去了,你还说没人说?你倒说说,长冬哪点比别人强?他要是真看中长冬,咋不主动上门提亲?你儿子要是真去当上门女婿,我死后那点家当,你连个铜板都别想摸!一分不留!”
“不用你说,我也绝不让长冬去!”
赵引娣连忙表态度,手心都冒了汗。
“我做娘的还能害自己儿子?我是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