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大殿内,落针可闻。
只有那支信香,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烧着,青烟袅袅,刚刚烧过一半。
弗拉保尔僵在原地,他能感觉到,只要对方再进一分,那锋利的剑尖,就能轻易地刺穿他的喉咙。
他输了。
输得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他看着陈庆之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半分嘲弄。
仿佛击败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弗拉保尔缓缓地,松开了握刀的手。
“哐当。”
弯刀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也敲碎了这凝固的死寂。
“我输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
陈庆之收回了长剑。
挽了一个剑花,还剑入鞘。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之搏,而是一次寻常的演练。
“承让。”他对着弗拉保尔,微微颔首。
“哈哈……哈哈哈哈!”
王座之上,弗拉米尔猛地站起身,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狂笑。
他象一头巨熊,大步走下台阶,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陈庆之的肩膀上。
“好!好一个中原人!”
陈庆之身形晃了晃,肩胛骨被拍得生疼,脸上却不见丝毫变化。
弗拉米尔眼中的欣赏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他上下打量着陈庆之,象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你叫陈庆之?”
“是。”
“很好。”弗拉米尔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大殿内那些神情复杂的贵族,声音洪亮如钟:“我天胡,敬佩强者。陈部长,你,赢得了我的尊重。”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回陈庆之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铄着一种属于狼王的、势在必得的光。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谈那些铁矿石和战马了。”
陈庆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我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弗拉米尔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做我的女婿。娶我的女儿弗拉塔塔,成为天胡的驸马。”
“从今往后,你陈庆之,就是我弗拉米尔的半个儿子。整个天胡草原,都将是你的后盾!”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珠帘后,弗拉塔塔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她跺了跺脚,又羞又喜,偷偷地望着陈庆之的身影。
副使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这不是结盟,这是吞并。
一旦陈庆之成了驸马,那北境,乃至整个共和国,在天胡面前,便永远矮了一头。
“部长……”他焦急地低唤。
陈庆之抬起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弗拉米尔,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多谢大王厚爱。”他的声音,清冷,且坚定:“只是,陈某已有婚约在身,恐怕要姑负大王美意了。”
弗拉米尔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自己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对方竟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婚约?”他眯起眼,一丝危险的气息开始弥漫:“中原人的婚约,是可以退的。更何况,一个已经下野的女人,配不上你。”
陈庆之的眼神,骤然变冷。
“大王。”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象冰珠砸在石板上:“请慎言。”
“我陈庆之前来,是代表炎黄共和国,与天胡,寻求平等合作。而非摇尾乞怜,出卖国格,换取一点残羹冷炙。”
他弯腰,从副使手中,拿过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官服。
他没有穿上,只是拿在手里,轻轻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来,这笔交易,是谈不下去了。”他转身,便要离去:“既然如此,陈某告辞。”
“站住!”
弗拉米尔暴喝一声,声音里已满是怒意。
大殿门口,两排手持长戟的卫兵,“唰”地一下,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庆之。”弗拉米尔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当本王的王庭,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你拒绝我的好意,便是羞辱我,羞辱整个天胡。”
“你真以为,凭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剑法,就能走出这座大殿?”
陈庆之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暴怒的弗拉米尔,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卫兵。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不屑的、淡淡的笑意。
“大王,大可试试。”
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又已出鞘半寸。
清冷的剑光,在昏暗的大殿里,划出一道刺眼的寒芒。
“看看我陈庆之,究竟能不能走得出去。”
“也看看你天胡,敢不敢,与一个手握北境十八州兵权,身后站着整个共和国的疯子,开战!”
……
晏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