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
那些人身着统一的服色,在火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
那是飞鱼服!
而他们腰间悬挂的,是形制狭长的…绣春刀!
锦衣卫!
如潮水般涌来的锦衣卫,已经将他这座宏伟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快!快去关门!顶住大门!”王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然而,已经晚了。
府门被惊慌失措的家丁从内拉开一条缝,紧接着,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便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伴随着门轴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家丁们的惨叫,一支队伍踏入了王府的前院。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一身崭新的飞鱼服,不是寻常校尉的款式,而是用金线绣边,胸前补子是威风凛凛的麒麟。
锦衣卫千户的官服!
他腰间的绣春刀刀鞘漆黑,刀柄缠金,比寻常制式更长更窄,透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他身后,跟着百多名精锐的锦衣卫校尉,一个个杀气腾腾,龙行虎步,踏入这歌舞升平的王府,仿佛一群饥饿的野狼闯入了一座华美的羊圈。
沉炼没有理会前院那些抱头鼠窜的家丁,目光如炬,直接锁定了那座灯火通明的暖阁,迈步走来。
当沉炼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暖阁门口时,王洽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手中的酒杯筷子,纷纷“当啷”一声滑落在地。
王洽的酒意,在这一瞬间被惊骇冲得无影无踪。
他毕竟是久历宦海的二品大员,第一个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是这份反应,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好大的胆子!”他厉声喝道,试图用官威压住对方,“此乃朝廷二品大员府邸!沉炼!本官认得你!你竟敢率兵闯入?!皇帝陛下南巡在外,你这是矫诏!是意图谋反!!”
他这一声怒喝,也点醒了其他人,旁边的几位官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
“锦衣卫矫旨拿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沉千户,你可知擅闯大臣府邸是何等罪名?我等明日必将联名上奏,弹劾于你!”
他们以为,用矫诏这顶大帽子,至少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谁知沉炼听到矫诏二字,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极淡,甚至没有牵动他嘴角的肌肉,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如同看着一群蝼蚁在做最后挣扎的不屑与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上前一步,动作优雅得象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柔,却清淅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王大人,各位大人,别急着给本千户扣帽子。”
“矫旨?”他微微歪了歪头,那姿态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在我大明,究竟是谁最喜欢阳奉阴违,将陛下的旨意当成耳旁风,你们心里没数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感觉象是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陛下不让你们结党,你们偏要以同乡、同科之名抱团取暖,拉帮结派,排斥异己,视朝堂为自家后院!”
“陛下明令盐铁乃国之重器,严禁出关,你们偏要中饱私囊,拿去卖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换那几两肮脏的臭钱!”
“陛下要官绅一体纳粮,为国分忧,你们偏要哭天抢地,上书言说此举与民争利,似乎天下的百姓,都是你们家的佃户!”
沉炼每说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压迫感,逼得王洽等人连连后退。
最后,沉炼停在了王洽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他看着眼前这位脸色煞白,浑身颤斗的兵部右侍郎,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终于化为赤裸裸的讥讽。
“现在,你们倒有脸在本千户面前,谈起矫旨二字了?”
“你们也配?!”
也配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沉炼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肃杀,再无一丝轻柔。
“兵部右侍郎王洽,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国,反结党营私,蒙蔽圣听。更甚者,罔顾国法,勾结奸商,走私铁货,资助建奴,罪在不赦”
当“资助建奴”从沉炼口中清淅地吐出时,王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他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死灰。
皇帝知道了他竟然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沉炼目光睥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陛下有旨!王洽及其同党,一体拿下!关入诏狱,听候发落!”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那些呆若木鸡的官员,补充道:“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身后那百多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瞬间扑了上来!
他们动作干脆利落到了极点,根本不给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清流名士任何反应的时间。
锁喉、反剪、膝盖压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