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
一股夹杂着水汽的凉风吹了进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看着窗外那片迷蒙的雨幕,眼中闪铄着一种饿狼般贪婪而炽热的光芒。
“诸位,”他转过身,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等好事了?”
他环视着被自己点燃了欲望与野心的众人,声音压得更低,却也愈发地振聋发聩。
“我们凭什么?”汪宗海冷笑一声,“就凭三样东西——名、权、兵!”
“名,谁来出?”他自问自答,眼中闪铄着狂热的光芒,“曲阜的衍圣公,天下读书人之首!只要孔家一纸檄文,痛陈君王失德,那便是替天行道!谁敢说我们是反贼?”
“权,谁来撑?”他的第二根手指竖起,“有钱龙锡、钱谦益这些东林魁首,江南之地更有无数与我等休戚与共的官绅大族!他们早已联成一体,只待时机!这叫官逼‘商’反,更是士商一心!”
“至于兵”他竖起最后一根手指,重重一顿,仿佛握着一柄无形的刀,“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舔了几十年血的盐枭海商,手底下哪家没有千百号亡命之徒?洛阳的福王殿下,不仅会出人,更会竖起他那面藩王大纛,号令天下藩王!试问,有了秦王那档子事,这天下姓朱的有几人会真心帮他崇祯?”
汪宗海猛地收回手,一拳砸在窗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名正言顺的檄文,朝野一体的官绅,再加之我们手里的刀和福王的王旗!这滔天的大势压下来,他一个乳臭未满的小皇帝拿什么挡?”
汪宗海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到那时,他除了下罪己诏,向天下认错,还能做什么?为了平息天下的雷霆之怒,为了保住他那张摇摇欲坠的龙椅,他身边那个叫魏忠贤的阉狗,还有那个叫什么徐光启的妖人,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吗?他连自己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还会舍不得杀两个奴才?”
他的一番话如同惊雷贯耳,说得舱内众人血脉偾张,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滚烫
汪宗海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走回室内中央举起桌上的一杯酒,声调再次拔高。
“事成之后,南直隶、两浙、福建、广东这东南半壁江山的盐引、海贸、关税,皆由我等共议自定!至于他朝廷,每年拿走一份咱们给的敬献,也就够了!”
他向前一步,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
“诸位,荣华富贵,就看这一搏了!”
福王府,与扬州的阴雨绵绵不同,中州大地依旧在干旱中煎熬。
演武场上尘土飞扬,黑压压地站着约莫两三千人。
这是一支成分复杂的队伍。
站在最前排的约有五百人是福王府的亲军家丁。
他们身穿统一的红底鸳鸯战袄,手持雪亮的刀剑长枪,一个个精神斗擞,队列整齐,显然是福王花费重金豢养的精锐。
而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近一千多百名临时招募来的乌合之众。
这些人,有的是王府的护院,有的是洛阳城里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更有不少是从附近逃难而来的亡命之徒。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队列更是稀稀拉拉,但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铄着同样的光芒——对金银的渴望。
演武场尽头的高台上,号称“天下第一富藩”的福王朱常洵,正穿着一身为他量身特制的,极为宽大的金丝软甲,吃力地站在那里。
他实在太胖了,胖得那身金光闪闪的软甲都象是要被他身体里满溢的肥肉给撑破。
他每说一句话都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但他眼中的那种狂妄与得意却丝毫未减。
“儿儿郎们!”
朱常洵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肥硕的下巴一颤一颤。
“本王本王乃太祖高皇帝嫡系血脉!当今天子暗弱,不足奉宗庙,被魏忠贤、徐光启此等奸佞蒙蔽,要行那倒行逆施之事,天下人人自危,民不聊生!”
他停下来,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
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立刻端着一碗参汤,小步跑上前,伺候他喝下。
福王润了润喉咙,声音总算大了一些。
“本王,不忍太祖江山败坏于宵小之手!今奉天下公议,起兵‘清君侧’!诛杀国贼,以安社稷!此乃顺天应民,大义所在!”
他话音刚落,台下一名膀大腰圆的亲兵头领立刻振臂高呼:“我等愿为王爷效死!”
台下的众人,也跟着稀稀拉拉地喊了起来。
福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对着台下,再次大吼,这一次,他用上了他毕生最大的力气。
“好!说得好!”
他挥舞着肥胖的手臂,唾沫横飞。
“本王,不跟你们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凡是跟随本王出征者,每人,先赏银二十两!攻下一城赏银百两!若能直捣德州,活捉了那魏忠贤和徐光启者,赏银千两,赐田百亩!”
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