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和农学院的师生们看着眼前这丰收的景象,已是目定口呆。
尤其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这位掌管着大明钱袋子的老臣,此刻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竞是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也学着皇帝的样子蹲下身,从土里捡起一个马铃薯。
他用那双因为常年批阅公文而略显干瘦的手反复摩挲着那圆润的表皮,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亩产——亩产——”他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宋应星此刻也走了过来,他的眼中同样闪铄着泪光,但更多的是学者梦想成真的狂喜。
他对着毕自严声音洪亮地回道:“毕大人!学生们方才已经粗略估算过了!依着眼前的光景,这一亩地,产出这仙豆断然不会下于两千斤!若是侍弄得好,风调雨顺,四千斤亦非难事!”
“四——四千斤?”毕自严猛地抬起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狂喜,“长庚先生,此言当真?!”
要知道,如今北方的上田,风调雨顺之年,一亩小麦的收成,能有三四百斤,便已是天大的丰年了!
这马铃薯的产量,竞是小麦的十倍之多!
这哪里是粮食?
这分明是老天爷,是陛下,赐给我大明百姓的救命仙丹啊!
“扑通”一声,这位户部尚书竞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朱由检的方向,双膝跪地,放声大哭起来:“陛下!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有此神物,我大明亿万百姓,有救了!有救了啊!”
他这一跪一哭,仿佛一个信号。
身后的那些户部官员,农学院的师生,乃至田间地头的农夫们仿佛都受到了感染。
他们看着那堆积如小山的马铃薯,想着自家那嗷嗷待哺的孩童,想着往昔那些青黄不接的苦日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扑通、扑通——”
田埂之上,田垄之间,跪倒了一大片。
他们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朴素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感激。
“谢陛下天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回荡在田野之上,久久不息。
朱由检站在那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深深地触动了。
他看着眼前这些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臣子与百姓,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于“丰收”二字,究竟怀有多么深沉,多么灸热的感情!
那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对于土地的眷恋,对于粮食的渴望。
华夏,以农为本一—
在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沉重。
他连忙上前,亲手将毕自严扶起,温言道:“毕爱卿,快快请起。诸位,都快快请起。此乃天佑我大明,亦是诸位辛勤劳作之功,何须行此大礼?”
他环视众人,声音传遍了整个田野:“朕今日,与诸位臣工、父老,同庆丰年!”
待众人情绪稍平,朱由检便下达了旨意。
“毕爱卿,”他对着毕自严道,“传朕旨意。今年所有试种之马铃薯,无论是此地,还是整个北直隶各处天子屯所产,多数应充做种子,由户部统一收购,妥善存储。朕要这些救命的种子,明年春天遍撒于北方各省!”
毕自严连忙躬身应道:“臣,遵旨!臣已经问过农学院的先生们了。也查阅了些许杂记,听闻河南民间,早年亦有零星之人得过此物种植。
若依着他们的经验,我等明年种植春薯,一般在阳历六七月间,便可完成收获。如此一来,下半年,这地力尚足,还可再种上一季其他作物,不误农时。一地两收,其利甚大!“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向宋应星:“长庚,此次试种虽获丰收,但其中必有可改进之处□
朕命你农学院,即刻对此次种植,从选种、育苗、施肥、除虫,到最后的收获、存储,进行全方位之复盘。
将所有得失一一记录在案,编撰成册。
朕要你们将这马铃薯的种植之法做得尽善尽美,明年悉数改进!朕不求亩产四千斤,但求一亩之产能稳定在三、四倍于小麦,可能做到?”
宋应星闻言,精神大振。
陛下这种务实求真精益求精的态度是他最为敬仰的!
他躬身一揖到底,朗声道:“陛下放心!臣与农学院诸同仁,定不负陛下所托!经此一役,臣等已有信心!”
“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朱由检龙颜大悦。
他再次转向毕自严,语气变得沉肃起来,“户部现在便可以着手开始准备明年的春耕大计了!
将所有适宜种植马铃薯的土地,一一勘察出来,登记造册。所需之种薯、农具、人力,提前规划。
朕要明年的农业,也是如军事一般,不打无准备之仗!”
“臣,遵旨!”毕自严赶紧应下。
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皇帝这种凡事预则立,有计划,有目标,然后高效推进,见了成果之后,还要总结经验,再行推广的执政方式了!
这种方式,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