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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催雨1(1 / 3)

苍梧山,风雨大作。

棋亭下,晦暗的风雨卷起风铃,铃舌狂震,在飘摇的急雨中响动不止,无端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不安。

红枫残落一地,堆积在一起,倒像是凝固的鲜血。

苏檀知道,自己又做这个梦了。

视线从上而下,在空中漂浮着,像是游魂的视角。

游魂往下飘,在半山腰,她看见了李玄及。

这位轩辕坟的少主分明年轻尚轻,却满头白发,用木簪简单挽了个发髻,寻常是很道骨仙风的,可此刻苍梧山却在落急雨。

雨水鞭在他的脸庞上,他气息不稳,狼狈非常,飞速从山道拾阶而上。

匆忙的脚步踏开一地落枫残红。

-

此时苍梧山正被铺天盖地的灵火覆盖。

灵火来源于修者的灵根,颜色根据个人的体质有着不同的区别,而此刻覆盖苍梧山的灵火则呈现一种极为不祥的颜色,鲜红如血,也如落日。

上穷碧落下九幽,只有一个人的灵火会是这种颜色——

一道修长人影从火海中踱步而出,她的视角跟随李玄及冲向了拒霜殿,尚未看清他,心脏就已经因恐惧而跳动起来。

来人步子很轻,走路的调子也有些轻佻,仿佛是个年纪不大、玩心甚重的少年人。青烟裹着燃烧的火星,卷过那雪白的衣角,腰间则缀着几枚玉质的环佩,走起路来像风吹鸟雀,叮铃响,好听得紧。

他从燃烧的血色灵火中走出,身后巍峨高楼将倾,流焰火光冲天,而被火光所映亮的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如果抛开他的残忍和狡黠不论,这张脸真是端庄俊美极了。

他身着赤色交领文武袖白袍,几缕碎发垂落额前,面容洁白如玉兰花苞,眉心却一点朱砂,招摇醒目。

“李玄及。”少年轻声笑道,“能杀穿围山的魔族,倒比我想的有本事,不过你这么急着跑来山上,是特意来成为我枪下亡魂的吗?”

少年手中握着一杆银枪,枪身在腕骨劲削的掌间转了半圈,枪尖指地,一串血珠顺势滑落。

李玄及双目赤红,喘/息/粗/重,并不回应他的挑衅,只从嘴中吐出沉重的诘问:“她呢?”

少年眉梢轻扬,嬉笑道:“噢,原来是为这只狐狸来的,真是情深义重。”

他银光凛冽的枪尖在身后一挑,一具白色狐尸被长枪拖出,跟扔垃圾似的甩在李玄及面前。

狐有九尾,身上横贯数道伤痕,几乎将一只九尾白狐硬生生给染成赤狐。

苏檀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额角青筋蜿蜒。

这是——她的尸首。

李玄及似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目瞪得像要从眼眶中脱出,血丝密布着眼白。他握住了背后的重剑,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带着十足的戾气,一字一句唤出对方的姓名:“慕、焰、嗔!”

“这是你的姑姑,养育你数十年的恩情。你今日屠苍梧,杀恩人,哪怕日后君临这天下又如何?也是遗臭万年,遭千人鄙弃,万人唾骂!”他狠狠闭了闭眼,血迹从紧咬的牙关中渗出,“如今你杀了她还不够,还要折磨她的尸身,我只想问你,对她究竟有何仇、有何怨?”

回忆起姑姑昔日对他的“恩情”,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枪出如龙,快如一道白电,穿过风雨如晦的拒霜殿前丹墀,将名满天下的轩辕坟之主一杆银枪钉在廊柱上。

少年身影紧随其后,枪身落在他手中,辗转几圈,在少年愉悦的轻笑声中,碾着李玄及的血肉往里捅。

“姑姑她老人家的尸身我当然要留着,改天剥了皮,做一身暖和的狐裘,就像她还陪在我身边一样。”男人勾起唇角,语气又轻又甜蜜,吐露的却是叫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姑姑这样疼爱我,想必也是愿意的。”

……

一道炽白闪电划过苍梧山上空漆黑的夜色,拒霜殿外的红枫摇曳不止。

纱幔轻摇,烛火朦胧,映照出里间一道不安的纤盈身影。

她似深陷在梦魇之中,翻来覆去,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蚕丝被褥,指尖泛起用力的苍白。

拒霜殿外,一老妪手中提灯,步履匆匆,她穿过殿内被风掠起的纱幔,来到床榻边,轻轻推了推女子暴露在睡杉外的莹白肩膀:“殿下?殿下。”

苏檀被她冷不防一推,从床榻上惊坐而起,乌黑的长发顺着床榻流泄到地面,艳光四射的娇容上皆是冷汗。

“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石婆婆轻声问道。

-

大概一年前开始,苏檀开始频繁做噩梦。

一开始只是梦见自己身死拒霜殿,死后原形都维持不住,化作一具冰冷的狐尸躺在血泊中。后来噩梦延展,她渐渐能看见更多的内容。梦中血色的灵火铺天盖地,大火中她看见咯吱作响的漫山枫木,以及一个手持银枪的俊美陌生少年。

这一年来,她在梦境中被这个少年杀死上百次,每一次的痛楚都宛若实质,那双眼尾上扬,却无一丝笑意的漂亮桃花眼,成为了苏檀无法忘怀的梦魇。

修行者生来就逆天而为,若说一次两次还是偶然,那么数十次、上百次,就是不得不让人重视的命运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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