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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 / 2)

道。

沈云芝不言不语,抬手似无意摸了下自己的脸,因疼痛而轻哼出声。

崔淮看着她。

沈云芝一面收回手一面低声说:“五皇子下了狠手,芝娘此刻模样只怕根本没办法见人。”

崔淮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去昭阳殿吧。”他沉吟中对沈云芝道。

……

昭阳殿的宫人送来冷水与巾帕。

沈云芝净过面又对着铜镜借湿帕子捂一捂红肿的脸颊。

王八蛋!

确认过脸上没有伤口,她怒骂崔旭,更恨没能几簪子将他戳死一了百了。

被这般欺辱,她岂会甘心随便放过这个人渣。

只单凭她自己轻易奈何不了对方,放任崔旭离去因她别无办法。

甚至眼下更该考虑的是往后怎么办。

今夜之事大抵不会被宣扬。

可如今她将崔旭彻底得罪不说,往后也不得不想法子利用崔淮保全自己,真真是极糟糕的局面。

但不论怎么想,崔旭的举动都显得诡异,此人当真急色到这般地步?

沈云芝回想起崔骊珠曾对她转告过一次崔淮的话,言称若能抓到崔旭的把柄便能以下克上。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知崔旭的把柄为何。

但崔淮应该知道。

倘若能够从崔淮口中套出这一真相,她也可以早些脱离与虎谋皮的处境。

“擦点儿药。”

沈云芝略有些出神想着,崔淮拿来罐药膏搁在桌案上。

道过谢,沈云芝没有客气直接用了。

她一闻其气味便知是宫中才有的白玉膏,用来去消肿祛疤最为有效。

“骊珠……”

对镜抹完药后,沈云芝绕过屏风,朝负手立在窗边的崔淮走去。

洞开的窗户外是漆黑的夜。

夜风拂过,吹得殿外几株海棠树叶沙沙作响。

穿着绣银线边暗云纹锦袍的年轻郎君身姿笔挺、如松如竹,崔淮身上那种从容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在这一刻格外凸显。可惜全都是假象。

“骊珠无大碍。”

“那小宫女将她弄昏过去,她现下已经醒来回了席间,免得引人生疑。”

崔淮偏过头,三言两语解释道。

沈云芝应得一声,崔淮又说:“软轿备下,可随时送你出宫。”

即便擦过药也不可能立刻叫人瞧不出来异样。

离宫回府便是最好的选择。

沈云芝一样不想在宫里待下去。

但她没有马上应好而是问:“殿下呢?”

“我让林跃护送你。”

崔淮虽未直接回答沈云芝的问题,但此话亦表明不会与她一道回府。

沈云芝沉默了下,崔淮转过身,带着歉意道:“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上一回他在王府的言行便有迹象,我却未曾上心,以致险些酿成大祸,让沈小姐受惊了。”

听来温和有礼的几句话令沈云芝有刹那恍惚。

崔淮这个人实在很难看清摸透,那些事若非亲身经历谁能相信谁又敢信?

“怎会是殿下之过?”沈云芝抬眼,她没有闪避,直直望进崔淮的眼眸,“芝娘只怕五皇子不肯死心,更怕殿下会觉得芝娘是个麻烦。”

“殿下,会觉得芝娘麻烦吗?”

她眼底犹有隐隐的泪光,像竭力鼓起勇气才问得出这样一句话。

崔淮回望她,一双眸子平和得一如往昔。

“不会。”

……

沈云芝在林跃的护送下乘软轿先行离宫,再改乘马车回楚王府。她捎上那罐白玉膏,回到云溪院,秋月瞧见她的模样不无吃惊,她无力解释,在秋月的服侍下沐浴梳洗,擦过药,回想今日在皇宫的种种,身心疲惫,便上床休息。

夜里自是睡得不安稳。

从前的事与现在的事不断交织在一起,搅得她梦里也不得安宁。

沈云芝厌恶这些可憎梦境,也厌恶被困扰的自己,她执拗不肯醒来,强逼着自己睡觉。一整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硬生生熬到天亮,却头脑昏沉,再难睁眼。

崔淮这天夜里,却也又一次梦见沈云芝。

梦中她紧攥着支金簪朝他扑过来,那金簪刺进他的皮肉,像在惩戒他以往某些荒唐可笑的行径。

金簪便沾染上鲜红的血色。

她涨红着脸愤怒看着他,无声质问。

崔淮,你无耻。

明明沈云芝没有开口,他偏似听见她带着诘责的话语。

猛然睁眼,望见头顶青色帐幔,崔淮思绪于数息之间彻底变得清明。

他掀开锦被欲起身,动作忽地迟滞。

荒谬至极。

崔淮少有的感到恼火,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出现在他梦里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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