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曾来过。崔淮虽无特别交待,但无事他自不可能来寻她,沈云芝想起之前被送去栖云居的梅花袖箭。想着应当不会花费太久时间,吩咐底下的人准备热水,她主动去见崔淮。“殿下今日找过我?"入得崔淮书房,沈云芝一眼瞧见被摆在屋内的箭靶上钉着一支短箭。
她上前去与崔淮见礼,又询问:“殿下寻我可是为袖箭之事?”“嗯。"书案后的崔淮淡淡应得一声才抬头。手指轻点了下书案一角,示意沈云芝自己过来取东西,“修好了。”沈云芝便走上前。
她取过袖箭,稍事摆弄两下,而后在崔淮面前对准箭靶尝试着射出两箭。笑吟吟对崔淮道过谢,沈云芝继续主动问:“殿下,这袖箭之前是何处出现的问题?可是叫我不小心弄坏的?往后我该多注意些什么?”崔淮说:“多珍惜一些即可。”
复同沈云芝稍微解释先前袖箭忽然变得不能用的原因。沈云芝听不太懂这些机括相关的话题,只面上瞧着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表明自己晓得了。直到说罢正事,她才提起自己今日同崔骊珠与霍家兄妹去看例儡戏。
崔淮神色淡淡听着,不置一词。
沈云芝知道他对这些没兴趣,说与他听更要紧的是让崔淮知道她去见谁。崔淮却再次不由得在意起她身上的气息。
依旧是淡而舒适的味道,在今日,在她去和霍鸣见面的又一日。“沈小姐高兴便好。"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入耳,沈云芝知道这是崔淮开始不耐烦多听,她见好就收,识趣收敛话匣,不一时携袖箭离开。再回到云溪院,热水已经备下。
沐浴梳洗后,沈云芝让人将支摘窗打开,她坐在窗下罗汉床上摆弄糖盒。巴掌大的糖盒里塞满不同味道的糖。
这是霍鸣今日送她的。
因为她说爱吃一家铺子的樱桃煎,他便会专程绕路去买。因为她说吃糖的时候会忘记经历过的苦痛,他便为她准备可以随身携带的糖盒。沈云芝看着糖盒弯一弯唇,竞有些舍不得吃。
沈云芝和霍鸣之间进展很顺利。
崔骊珠事后回想起来在瓦舍所见所闻,却犹心生郁闷。这些话没法同沈云芝说,更不可能同兄长说。她最终找上二哥崔泓。
“骊珠是说表妹和霍公子“听崔骊珠谈及沈云芝和霍鸣,崔泓面上难掩诧异,又见崔骊珠点一点头,他缓和语气,宽慰,“霍公子一表人才,表妹能有个好归宿,母妃今后也不必日日挂心。”
“二哥,我怎会不明白?”
崔骊珠撇撇嘴,“可我以前常警告她不可觊觎大哥哥,她真没在心里笑话我吗?我不信。”
崔泓好笑:“表妹几时像那种人?”
“罢了。"崔骊珠沮丧低头,“确也是我胡思乱想。”七夕之前,沈云芝和霍鸣又见过两次面。
待到七夕之际,事事愈发顺理成章,而这次崔骊珠陪她出门却未与她在一处,放她和霍鸣独处。
光影交错、眼花缭乱的花灯下,沈云芝递给霍鸣自己为他亲手做的剑穗。她微笑说:“霍公子舞得一手好剑,这剑穗虽花哨无用,但总归是我的一点心意,只不知霍公子可愿收下?”
霍鸣迟疑着没有伸手来接。
他如何不知自己心思,又如何感觉不到沈云芝的心意?今日出门,母亲提醒他诸事慎重,不可欺瞒。他想帮兄长撑起霍家门楣,这条建功立业之路却充满危险,是拿命在赌。“沈小姐。”
霍鸣面色肃然开口,“有一事是我未能早早如实相告,抱歉。”沈云芝疑惑:“何事这般严肃?”
霍鸣沉默几息时间才道:“其实我欲投身军营,不日便可能离京。”更早些,他原本有所克制未太过靠近沈云芝。见她被流言所扰终是没有忍住去信宽慰,这之后似一发不可收拾,而他抵抗不了与她相处时的愉悦欣喜,便这样见了一面又一面。及至七夕,她赠他剑穗。诸般心事尽在无言中。
他不能继续装糊涂,如母亲所言当慎重。
将话说罢,霍鸣没敢看沈云芝。
意料之外耳边响起“扑哧”一声笑,随即是沈云芝温柔坚定的话语。“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守卫家国乃顶天立地之举,霍公子为何要抱歉?抑或在霍公子眼中,我是心中无家无国之人,不知体谅体恤只会胡搅蛮缠?霍鸣忙转过脸看她:“绝无此意!”
便对上沈云芝含笑的眼眸,她笑着回望:“我信霍公子定能得偿所愿,我也期待那一日。”
“倘若霍公子不嫌弃,我愿耐心等待那一日的到来。“她依旧温柔坚定委婉许下承诺,霍鸣看着花灯下沈云芝的娇艳面庞,看她漂亮眼眸只望向他一人,忽地感到热血澎湃,一颗心狂跳不止。
崔旭坐在临窗茶楼,饶有兴味居高临下看着花灯下的那对璧人。直至这对璧人相携着去往别处,他收回视线,轻啧一声,慢饮一口茶水。“可惜啊。”
沈云芝提着霍鸣给她买的一盏花灯回云溪院。林跃悄无声息从暗处走出来:“世子殿下在兰汀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