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看着神里绫华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努力维持镇定却依旧泛红的脸颊,心中那片因各种情感纠葛而时常混乱的迷雾,在此刻仿佛被一道清澈坚定的光芒驱散了些许。
他沉默了片刻,并非尤豫,而是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朵干燥却依旧保有色彩的花瓣,目光温柔地回望着她:
“我所思的……是赠花之人。”
他坦诚地说道,语气郑重。
“是她送别时的笑容,是她在社奉行处理事务时的认真,是她舞动白鹭之舞时的绝美,也是她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份勇敢而珍贵的心意。”
“绫华,我或许……无法给你一份完整无暇、独一无二的感情。
我的情况,你或许知晓一些……这很自私,我知道。
但你对我的这份心意,以及这朵勿忘我所代表的一切,我珍视无比,从未敢忘。”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淅地回应她的感情,同时也坦诚了自己的“贪心”与困境。
神里绫华听着逸尘的话,看着他眼中那份复杂的真诚,心中没有半分被轻慢的感觉,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喜悦与酸楚。
她不需要他立刻做出决择,她只需要知道,她的心意,他收到了,并且同样珍视。
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了她的眼框,但她却在泪光中绽放出一个无比明媚、无比释然的笑容。
“足够了,逸尘君。”
神里绫华声音微颤。
“能听到您这番话,知晓您的心意,对绫华而言,便已足够。我不求独占,只求在您心中,能永远保有这样一个角落,存放着这朵勿忘我,以及……赠花之人的身影。”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抬起手,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过他胸前那朵勿忘我的花瓣,动作充满了珍视与眷恋。
“这就够了。”
她重复道,象是在说服他,也象是在说服自己。
逸尘看着眼前泪中带笑的少女,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怜惜。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尚未完全收回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
“不会忘的,绫华。”
他承诺道,眼神坚定。
“永远不会。”
逸尘那句“永远不会忘”的承诺,沉甸甸地落入神里绫华的心湖,激荡起圈圈涟漪,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明白的,逸尘君。”
她仰起脸,泪痕未干,笑容却已如雨后天晴的虹,
“我从未奢求过独占,如同这稻妻的樱花,绚烂之时并非只为一人盛放,但其美丽与刹那的永恒,却会深深烙印在每一位观赏者的心中。”
“我深知您肩上的重任,也知晓您心中的广阔世界,远非稻妻一隅,亦非绫华一人所能填满。”
她的话语清淅而平静,仿佛早已深思熟虑,
“但正如这勿忘我,无需时刻占据视野的中心,只要在靠近心口的位置,拥有一席之地,便能承载所有的思念与情谊。”
她微微用力,将他的手牵引至自己的胸口,隔着层叠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这里,早已为逸尘君留下了一个位置。无论您行至何方,身处何地,神里绫华的心意,如同这枚家纹,”
她目光温柔地看向自己衣袖上的神里椿纹,
“永恒不变,静待君归。”
这是她最彻底、最坦诚的交付。
不索取独占的承诺,只求一份彼此心中确认的、永恒的羁拌。
逸尘凝视着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
他见过她的优雅,她的坚强,她的聪慧,而此刻,他更看到了她那份深藏在端庄之下的、如同深海般沉静而浩瀚的深情与包容。
他不再尤豫,也不再被“贪心”的负罪感所困扰。
他明白了,真诚地面对每一份真挚的感情,并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或许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她们所期望的。
逸尘松开握着神里绫华的手,在她略带疑惑的目光中。
他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枚看似普通、却隐隐流动着风与岩两种元素微光的玉石。
那玉石被雕刻成简单的平安扣型状,温润质朴。
“这枚玉石,沾染了我的气息与力量。”
逸尘将玉石轻轻放在神里绫华的掌心。
“它或许不能时刻护你周全,但若你遇到真正的危难,紧握它,呼唤我的名字,无论我在提瓦特的哪个角落,都会尽力感知,来到你的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是我逸尘,给予神里绫华的承诺与契约。”
以信物定契,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郑重其事的回应。
神里绫华看着掌心那枚触手温润的玉石,再抬头看着逸尘胸前那朵被重新佩戴、仿佛被赋予了新生命的勿忘我,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