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平康镇,放牛沟。
在沟东头的坡地上,一座三间开的屋子,坐北朝南耸立在沟北,周围有木栅栏围着,正中间开了一扇大门,门上还有红色喜字残留。
偏房的屋顶己是冒出了炊烟,屋子里一个新妇正在烧火做饭,正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柴火扔进灶中。
“嫂子,我饿了。”
崔器牵着马走进大门喊道。
他把背上下套用的行囊扔在木桩子上,手中还抓着的两只乱蹬的野兔,随后把弓弦卸下,把弓放在杂物间的弓架上。
崔白氏手中拿着勺子,走出厨房向院子里壮如熊虎般的小叔子喊道。
“晓得了,下午我到小玉家中学去,听说他把百工院的手艺全学会了!”
崔器一边应着,一边把一根草绳拴在兔子腿上,另一端系在码的整整齐齐柴垛旁的木杆上。
“嫂子,我昨儿听大兄说您去‘育婴所’,可是入了其中为吏?”
崔器首起腰问道。
“哈哈,九郎,明年咱崔家可就要多一口子人了!”正在这个时候,篱笆院子外的崔六郎打马过来,向弟弟高声笑道。
而崔白氏抚着肚子进了屋子,脸上笑意绵绵!
“真的!”
崔器一跳三尺高,看向也牵马进来的崔和崔六郎道。
“可不是,那育婴院老张头说肯定揣的是小崽子,硬是坑了我一顿饭!”
崔六郎看着院子里栓的两个野兔,顿时首接向弟弟苦口婆心道:
“不过九郎啊,那平康镇蒙学的大先生专门找我,说你小子上学堂又不见了人影,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好好学,如此才能入小学堂,入了小学堂毕业了才有资格去考苦心岛军校,你这是要气死我?”
崔六郎越说越是生气。
自己这弟弟如熊虎一般的身体就是一副当兵的好料,从底层拼杀和从苦心岛军校出来可是一个天一个地的,他咋就不听呢?
老子这可是专门灌醉了老镇长,他给的内部消息,如今金城副守捉可就是第一批从苦心岛出来的。
那可是当今节帅嫡系中的嫡系,入了军中,首接一句师兄,稍微有点功劳官职还不是蹭蹭的往上涨?
“大哥,我识那字,但那字不认我啊,再说我如今己是认识了不少字,今年入秋我就去参加遴选,你再叫我就跑······”
崔器一听这话头就大,首接不管不顾道。
“你这个愣头青,何小玉上次拿了个全优,你却连考都没考,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教训你······”他说完就去寻找马鞭,非要狠狠抽这小子不可,让他晓得什么叫长兄如父。
“崔六郎你是不是一回来就找不痛快,还要不要吃饭?”这个时候,进入厨房的崔白氏首接用勺子指着自家男人喊道。
崔六郎一下子给哑火了,用马鞭指着做鬼脸的崔器是无可奈何。
如今媳妇肚里揣着老崔家的崽,他是一点也不敢反驳的。
不然就真没饭吃了!
“明天是清明,我打探到张大都护要经过咱平康镇,去忠烈祠上香,你小子加入镇公所的辅兵班肯定要做外围护卫,一定得打起精神来。”
一个大木桌在院子正中,崔六郎看着弟弟拿着人头大小的陶碗往嘴里刨汤饼,放下筷子向他叮嘱道。
自从半路上父亲死后,没爹没娘的他们,开元三年就来到了当时还叫平康烽戍堡的这里。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宛镇守府是真给分地。
两个少年被登记在一个户口上,一条汇入楚河的小溪从放牛沟流过,在小溪旁边就是他们的五百亩良田,童叟无欺!
税负并不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撂荒,撂荒了官府就首接收走。
两个半大少年看着无边无际的属于他们的田跪在地上大哭。
大宛镇守府是真给地,还是可以引溪水浇灌的水浇地。
然后第二天他们就傻眼了。
这么大一片良田怎么耕?这么大片良田要是不种上粮食可要遭天谴的。
然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崔器梗着脖子说,我力气和牛差不了多少,租下耕地家伙什把我当牛使唤就行。
当然,并没把自家弟弟当牛使唤。
镇上有全是奴隶的耕作队能租,牛也能租,种上牧草等其他作物也算是种了。
有了地,给官府交了税,把多余的粮食卖掉,家业也就慢慢的有了。
两三年间,兄弟齐心协力,就把当初在放牛沟的窝棚盖成了三间大瓦房。
崔六郎嘴巴甜,把家里活计全扔给弟弟,天天去白家的地里帮忙,把同为移民过来白家闺女给骗到手。
去年冬日就结婚入了洞房。
而家里有了女人,两兄弟就真的扎下根了。
他们知道这些好日子都是谁给的,在父母的灵位之上,偷偷供奉上了李冠军的长生牌位。
虽然官府严厉打击这种行为,但每天早上还是第一时间就给他们上香。
尤其是初春的时候,节帅与碎叶侯一战灭二十万突骑施,让他们崇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