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烨愣愣地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圣采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山洞内，唯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少女澄澈的紫色眼眸里，倒映着龙玄烨有些错愕的脸庞，也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她看到他眼神中的复杂，微微歪了歪头。
而后，圣采儿站起身，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了干草床铺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俯视着他。
龙玄烨想开口，喉咙却有些干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撑起身体时，少女动了。
她缓缓蹲下身，纤细的身影在火光下被拉得很长。
一双柔软的手臂，带着些许犹豫，却又无比坚定地伸了过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怀抱很暖，带着少女独有的、淡淡的馨香。
龙玄烨僵硬的身体，在这份柔软的包裹下，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少女的身体很纤细，甚至有些单薄，环抱着他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圣采儿轻轻用力，将他的头向下按了按。
龙玄烨顺着她的力道，脑袋靠在了一个温软的所在。
不是少女的香肩，而是她的胸膛。
隔着一层衣服，他依旧能感受到那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只微凉的小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肌肤相触的瞬间，龙玄烨的身子微微一震。
“烧，好像已经退了。”
带着稚嫩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你还好吗？”
圣采儿问道。
龙玄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到一个能独立行走的孩童，再到如今的少年。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别人。
母亲白玥身体孱弱，多愁善感，他需要时刻费心。
弟弟龙皓晨年幼懵懂，天真烂漫，他需要处处引导。
他是一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穿越者，从学会走路的那一刻起，就逼着自己扛起一切。
受伤、流血、战斗……早已是家常便饭。
可像现在这样，如一个真正的孩童般，被一个女孩如此温柔、细致地照料着，还是第一次。
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起，流遍四肢百骸。
虚弱的身体，仿佛都被这股暖意所驱散。
龙玄烨的嘴唇动了动，这时候，放松之下，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俏皮话。
“采儿……难道说，你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吗？”
对不起，夏亚。
我正在说贪得无厌的话……
然而，山洞内太安静了。
圣采儿正处于轮回试炼的特殊时期，视觉的逐渐丧失，让她的听觉变得远超常人。
这句低语，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环抱着龙玄烨脖颈的手臂，猛地一僵。
少女的身体瞬间绷紧。
“你……你……你在说什么？”
圣采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羞恼，连带着耳根都泛起了一抹绯红。
她松开手，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向后挪了挪。
龙玄烨也瞬间回神，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他刚刚只是有感而发，顺口玩了个前世动漫里的梗，哪知道会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少女羞愤交加的可爱模样，龙玄烨只觉得一阵尴尬。
就在他想开口解释时，圣采儿却忽然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伸出小手，又一次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你的烧退了，伤势应该是真的好了。”
她的话语恢复了几分平稳，但脸上的红晕却丝毫未减。
龙玄烨刚想松一口气。
少女却又犹豫了一下，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也不是不行。”
龙玄烨一愣。
“什么也不是不行？”
他循声望去，正对上圣采儿那双澄澈的紫色眼眸。
火光下，少女的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眼神却异常认真。
圣采儿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她只是个孩子。
她记得，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这个少年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和他是同样被抛弃的倒霉蛋。
他救了自己。
那现在，换她来“救”他，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失去家人，尤其是失去母亲，该是何等的痛苦。
圣采儿自己，就深陷在这种痛苦里。
那么，龙玄烨一定也一样吧？
她想回报他。
用自己唯一能想到的，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
圣采儿深吸一口气，紫色的眸子坚定地看着龙玄烨。
“可以的。”
“我做你的妈妈，也可以哦。”
山洞内，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龙玄烨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