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百户的气势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对撞,挤压着中间的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除却陈平安然站立。
余者众人,此刻早已是狼狈不堪。
就连杜远,也已半跪在地……更别说一众小旗力士了,直接被这余波给压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可以说,他全场三位站着的人之一了!!
陈平目光一凝:“这就是通脉境!内息于经脉中畅通无阻,循环往复,真气外放,形成威压之势,甚至能隔空伤人!与内息境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若是钱英光刚才那一掌真的拍出,陈平自忖即便能接下,也必然受伤不轻。
但这份凝重很快便被强大的自信所取代:
“我有金手指在身,通脉境不说手到擒来,但也是指日可待!甚至更高境界,也未必不能企及。钱老狗,我必杀你!!”
这时。
随着双方的气势越发剑拔弩张。
钱英光冷冷地盯着李泰然,面色阴沉之极,“规矩?现在可是死了一个总旗,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李泰然神色平淡,毫无波澜,打算继续用着官腔敷衍。
双方都明白,既然他现身了。
出面保下陈平。
那么今天,除非曹公公从宫里出来,否则陈平不是他钱英光能带走的了。
钱英光此番言语,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
但此刻,偏偏某人不想给钱英光这份体面。
就在李泰然准备打出官腔,平静地安下此事,保住陈平之时。
陈平忽然向前微踏半步,顶着两位通脉强者对峙的余波,朗声开口,道:
“钱百户口口声声说要拿我问罪,不知陈某所犯何罪……总旗?请问什么总旗?”
陈平话音一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钱英光,“下官目前调查徐家灭门案,杀了几个悍匪,莫非这那徐家满门的血案,那悍匪与钱百户有什么牵连?
“才如此急着要治我的罪,杀人灭口?”
“放肆!”钱英光勃然大怒,周身寒气大盛,地面甚至凝结起一层薄霜,“黄口小儿,安敢血口喷人!”
李泰然也是眼睛微眯,对陈平这大胆至极的指控感到一丝惊讶,但随即心中暗赞,这小子不仅下手狠,胆子更肥,这话简直是在钱英光的杀意上浇油,却也精准地戳中了其痛处——
陈平毫无惧色,反而冷笑一声:“既然无关,那为何钱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你!”钱英光气得浑身发抖,杀意几乎要压制不住。
李泰然适时开口,声音沉凝如山,却带着一丝嘲讽:“钱百户,陈平所言虽直,却也不无道理。他执行的是千户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你若对此有疑议,莫非是要千户大人亲自来向你解释一番?”
“千户大人”四个字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钱英光部分沸腾的杀意。
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上官的权威,在北镇抚司这种地方是绝对的压舱石。
他就是背景再大,再是嚣张,也不敢公然去动摇千户的威严。
到了那个级别,可是能够密奏宫中的!!!
就在这时,陈平仿佛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几枚铜钱,屈指一弹。
那几枚铜钱“叮当”作响,滚落到钱英光脚前。
“哦,对了,”陈平语气平淡,却带着极致的羞辱,“虽然我与那成丰不熟,但毕竟是同僚,更是钱百户的义子,下官公务繁忙,估计不能前去吊唁,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这点随礼,钱百户拿去多买些纸钱烧给令公子吧,聊表心意。”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李泰然都眼角一跳,没想到陈平竟敢做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钱英光的脸踩在地上,还碾进了泥里!
杜远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陈平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钱英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的血色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周身寒气疯狂涌动,脚下的石板寸寸龟裂!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那目光中的怨毒和杀意,几乎要将陈平生吞活剥。
如若不是面前站着一个李泰然,只怕早已是不顾规矩,直接朝着陈平下死手了!!
“好……很好……”钱英光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陈平……李泰然……你们……很好!”
他几乎是用了毕生的意志力,才将那滔天的杀意和即将爆发的恐怖真气强行压回体内。
他知道,今天有李泰然在,他绝对动不了陈平,再僵持下去,只会更加丢脸,甚至可能真的引来千户的注意。
“我们走!”钱英光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覆着寒霜的脚印,显示着他内心极致的愤怒。
赵德柱等人如蒙大赦,连忙搀起那个断手的小旗,狼狈不堪地跟上,连头都不敢回。
直到钱英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