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平刚结束上午的巡查,回到丙字旗班房,打算休息一二,翻看各队小旗昨日汇报上来的卷宗,大抵都是任务进度之类等等。
然后正准备如常回去“摸鱼”修炼,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匆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恩?”
陈平放下卷宗,抬头看去。
来人是一名力士,面孔并不陌生,位属第一队廖俊的力士班上。
此刻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额角还带着汗珠,显然是疾跑而来。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陈平沉声问道,眉头微皱。
廖俊作为老牌小旗,为人沉稳,若非大事,绝不会派手下如此失态地跑来报信。
那力士猛地喘了两口气,急忙抱拳躬身,语气急促地回禀道:“总旗大人,不好了!镖局那边的任务,出了差错!”
他咽了口唾沫,快速说道:“廖小旗遵照您的吩咐,带我们在福威镖局附近的货栈暗中监视,今日果然发现了一群形迹可疑、试图伪装成匪徒劫镖的家伙!廖头儿当机立断,带我们成功伏击了他们,当场擒获数人!”
“但就在我们准备将人押回之时,遇到了薛总旗……”
薛明德本是钱英光派系的人,加上跟廖俊有间隙,就是他的打压下,廖俊才迟迟没有晋升。
因而见到他们立功的场景,随意找借口抢夺任务……
力士继续补充地说道:“如今两方人马正在货栈那里僵持着。薛总旗官大一级,带着他的人强压着我们,已经动手推搡,教训了我们第一队好几个弟兄了!廖头儿顾忌同僚之谊和上官颜面,一直忍着气与他理论,但眼看就要压不住了!”
陈平闻言,眼中寒光骤盛,猛地一拍桌案!
“好个薛明德!备马!钱英光都没跳出来,他跳出来了?”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我倒要好好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抢我丙字旗的功!”
……
…………
北镇抚司外,对面一处高楼上,隐秘的阁楼当中。
几名黑袍人在透过小缝隙,对外暗中观察着,观察的对象……似乎是北镇抚司?
其中一位神色较为轻浮的年轻男子,目光随意扫过街道,恰好看到陈平一马当先,带着人马杀气腾腾地疾驰而过,方向正是城南。
旁边的一名面容姣好、眼神却如寒冰的黑袍女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低声咒骂道:“该死的阉党!这些狗鹰犬!将圣女大人囚禁于此等魔窟,全部都该死。”
那轻浮男子闻言,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阴沉与算计。他接口道,声音听起来颇为轻松:“师姐放心,我等此次不惜代价潜入京城,必会救出圣女,粉碎阉党的阴谋。只是嘛……”
他话锋一转,折扇指向那守卫森严的北镇抚司,语气也变得稍微凝重了些:
“这北镇抚司乃龙潭虎穴,守备何其森严,硬闯无异于自取灭亡。还需从长计议,耐心等待,找准那万中无一的时机,方可动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阁楼内其他沉默的黑袍人,“当前首要之事,是摸清这些鹰犬的巡逻规律、换防时间,以及……看看能否找到内部的疏漏。”
身后几名黑袍人皆沉默点头,气氛压抑而凝重。
阁楼内,低沉的商议声再次响起,与窗外街道上那短暂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其言语,观其行踪。
这伙胆大包天之徒,赫然正是让朝廷头疼、让锦衣卫四处搜捕的拜月教妖人!
他们竟玩了一出“灯下黑”,将临时的藏身点设在了距离北镇抚司最近的地方!
这真是让苦寻其踪迹而不得的陈平,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最危险之地,有时确成了最安全的庇护所。
……
…………
片刻后。
城南,柳圆街。
片刻后。
城南,柳圆街,福威镖局附近的一处货栈空场上。
气氛剑拔弩张,两拨锦衣卫人马泾渭分明地对峙着。地上还躺着几名被捆缚的、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显然是廖俊他们擒获的疑犯。
廖俊脸色铁青,挡在自己麾下的力士身前,他这边的人大多面带愤懑,周安等几个年轻力士脸上甚至带着新鲜的鞭痕,衣衫也被扯破,显然刚才经历了推搡和冲突。
而对面,以总旗薛明德为首的一群人则气势汹汹,几个薛明德的亲信正试图越过廖俊等人,去抢夺地上被捆的犯人。
薛明德身材高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倨傲,他手里捏着一根马鞭,鞭梢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刚才动手教训人的就是他。
他嗤笑一声,声音刺耳:
“廖俊,你个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给老子!跟着个毛都没长齐的新总旗,就以为能翻身了?做梦!”
他话音未落,手中马鞭又是一扬,作势要朝着挡在最前面的一名廖俊手下的力士抽去,赫然,正是周安!
姿态嚣张至极,直接喝骂一声:
“滚开!废物东西!”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