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的老龙村,被绿色包围着。
在绿油油的玉米地里,皮肤黝黑的农民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弯着腰,手里拿着锄头,一下接一下的割掉地里青草的生命。
虽然是上午,阳光还远称不上炙热,但农民的脸上早己挂满了汗珠,时不时就得用毛巾擦一下脸。
乡村特有的沙土路,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的厉害。
道路一侧是一排排的土坯的泥瓦房,偶有几个红砖房,就算是村子里的富户。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开到山顶的老龙矿矿区大院里。
副矿长兼总工程师刘学文,正在院子里和三个人说话,看见车进了院子,便朝三个人摆摆手,快步走了过来。
陈旭东率先下车,帮陈建国打开车门。
陈建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爸,我这助理当的还行吧?是不挺有眼力见的?”陈旭东调侃道。
“嗯,养儿子就是比养狗强!”
说完,陈建国就向刘学文走去,留陈旭东一人在风中凌乱。
郁闷了两秒,快步跟上去,十分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刘叔,好!”
刘学文笑着点点头,“旭东这是放假了?你是今年毕业吧,去矿务局工作?”
“嗯,放假了!”陈旭东也没多说。
“老刘,张大蛤蟆那个矿是怎么回事?”说着,陈建国从兜里掏出一包阿诗玛,递给刘学文一根。
刘学文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先给陈建国点上,再给自己点上,抽了口烟,说道:“张大蛤蟆挖过界了,他现在挖的那地方,属于咱们矿区的范围。”
陈建国低头抽了口烟,没说话。
刘学文接着说道:“我去他矿上找过两次,都没见到张大蛤蟆面。矿上的其他人,都说不清楚是咋回事。”
“他挖过界多少米?”
“我下井听了下,他的采煤巷道距离我们的巷道己经很近了,应该至少有100米了。”刘学文回道。
站在一旁的陈旭东眉头紧皱,心想:这事不简单啊。
如果说挖过10米、20米,还能说是挖煤工人疏忽。可现在己经挖过100多米,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是,他张大蛤蟆怎么敢的?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呢?
就凭他护矿队那30多人,7、8条破枪,在陈建国的护矿队面前,都走不上一个回合。
莫非是他背后的金主,看上老龙矿了,想用张大蛤蟆试试陈建国的斤两?
他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上一世陈建国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时间过得太久,脑子里只有零星的记忆。
他只记得在1990年7月初,大哥赵鹏举肩膀上挨了一枪,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周振海胳膊上也被扫上一枪,胳膊上缠着绷带,非常的显眼。
其他的,就完全没印象了。
其实,这也不怪陈旭东想不起来,那时候他在市里上班,根本不在平安矿。
陈建国本身就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事,也就没把矿上的事告诉他。
如果赵鹏举和周振海的受伤和这件事有关,那就说明陈建国和张大蛤蟆发生了一次火拼。
火拼过后,张大蛤蟆的矿还能继续开,这就意味着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张大蛤蟆又是从哪找的人呢?
能和50来人的护矿队打个平手,对方肯定不是玩唬哈吓的社会人。要么是社会上有名的刀枪炮,要么是其他煤矿的护矿队。
就在陈旭东思考对策时,陈建国开口说话了。
“老刘,这事你不用管了!两家的巷道要是挖穿了,就给工人放假,工资按照他们上个月工资的一半发。”
说完,就朝着煤矿的更衣室走去。
刘学文点点头,“我知道了,老板。”
这些年,只要有时间,每天下井巡查一遍,己经成了陈建国的习惯。
大的矿井,走一圈就要1个小时,小一点的矿井,也至少要半个多小时,井下30多度的高温,随便走几分钟,浑身上下就得湿透。
玉田矿、老龙矿加起来一共五个矿井,全部走完至少5个小时,这运动量不亚于跑个半马。
走进更衣室,陈建国和周振海打开小衣柜,就开始脱衣服。
“爸,你也给我找一套工作服吧,我和你俩一起下矿井,我还没下过井呢!”陈旭东笑着说道。
周振海转过头,对陈旭东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建国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着:“我这辈子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我的儿子、孙子不下井。咱们老陈家,有我一个人遭罪就够了。”
换完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和头灯,穿上胶皮靴子,陈建国己经和普通的煤矿工人没什么两样。
“老实在上面待着。”
说完,陈建国和周振海推开门,朝着井口走去。
在开门的刹那,室外的阳光照在俩人的身上,就好像给他们镀了一层金光。
看着俩人的背影,陈旭东心里感慨万千。
老一辈的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