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丽回来时,严君林在整理厨房。
很显然,她几乎没踏足过这里,上一任的租客也马马虎虎。
石板台面被油污浸了色,墙上有未除去的胶痕,灶台上满是油污,每一种都令严君林紧皱眉头。
他用了一周时间清洁房子,厨房的工程量最大。
打开水龙头放水,哗哗啦啦中,严君林听到密码锁叮铃一响,随后是重物接触地面的声音。
她放下了什么。
刷碗的动作一停,凉水打在手背上,他面无表情,继续洗。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口。
十秒后。
“严君林,”她声音和之前一样,“小姨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事?”
“她说你一直不接,想知道你怎么了,”贝丽慢慢地说,“姥姥前几天滑倒,跌了一跤,我要回去看看她,小姨问你想不想去。”
她说这些时,严君林终于回头,淡淡一瞥。
贝丽的脸很红,十月的夜晚,沪城温度适宜,显然并非气温刺激;浅蓝色收腰无袖长裙,戴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头发散开,鞋是裸色细高跟,美丽却不适合工作的装束,应当是见长辈后又约会;手腕戴一块沉甸甸的手表,灯光下,钻石光芒闪耀,边缘露出皮肤上的水笔涂鸦;口红的边缘模糊,在她唇角晕开,在这个时刻,绝不是涂坏了,右腮和下颌线处有几道指痕,有人捏着她的脸,弄花她的妆——
严君林收回视线。
故意的。
幼稚。
一无所知的贝丽,继续努力扮演传声筒:“如果你回去的话,请给她打个电话——”
“下午手机摔坏了,新手机还在传输数据,我等会就回电话,”严君林问,“谢谢,还有其他事么?”
他将洗干净的碗放在沥水架上,打开水龙头,往清洁盆中注水,倒入小苏打、白醋,均匀搅合好后,把抹布泡进去,浸透足了,捞出来,擦拭水龙头。
“还有一件事,”贝丽站在原地,“今天是中秋节。”
“我知道。”
“祝你中秋节快乐。”
严君林转身。
他的注视让贝丽开始不安。
“没其他事,我去睡了,”她说,“晚安。”
“月饼在客厅桌子上,”严君林说,“想吃自己去拿。”
“谢谢。”
严君林擦完所有不锈钢厨具、水龙头、洗手台面,又用肥皂水擦燃气灶台。将一切归正后,他洗干净手,离开客厅。
桌子上的月饼少了一块。
……
贝丽去找炜姐请假时,毫无意外,对方皱紧眉毛。
“姥姥跌伤了,”贝丽说,“我想请一天假。”
“严重吗?”
“不是特别严重,就是老人骨质疏松,腰和腿一直疼,得静养,”贝丽说,“谢谢炜姐关心。”
“你都说了不是特别严重,还回去做什么?”炜姐说,“别说是什么所谓的孝心,现在你升职加薪,比所谓的回家看看,更能让老人高兴。”
贝丽小声:“可是我现在只是个实习生。”
升职加薪?还没转正,对她来说,谈这个似乎太遥远了,更像是画的一块大饼。
“正是有这种想法,你才只能是个实习生,”炜姐在请假申请上签了字,问,“下周一交策划案,准备好了么?”
贝丽心虚:“还在做。”
她双手去接请假申请:“谢谢炜姐,我把这个给李姐送过去,对不对?”
“不用,现在请假都是网上批复,”炜姐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去APP后台操作就行了,有请假选项,你线上提交,我给你通过。”
贝丽啊一声:“对不起,我看电视都要写请假申请,以为……谢谢您提醒,那这个签字?”
“留着吧,”炜姐合上笔盖,“我还是第一次签请假申请,闹半天,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说到这里,她一笑。
“这么喜欢傻白甜就回家找男人哭去吧,这份工作的确不适合你。”
这话令贝丽大为受伤。
她伤心地回到工位,发誓以后绝不会对炜姐笑了,然后憋着气猛猛干活,做完炜姐指派的所有工作。
下班后,她也的确抱着李良白哭了,爽哭的。
贝丽绝不会提工作上的烦恼,李良白会直接给她换工作。
那太可怕了。
她喜欢李良白,也不喜欢做家庭主妇。奶奶和姥姥年轻时没办法,大环境如此,时代局限,她们只能努力将姑姑和妈妈供养出去,让她们有一份体面工作,贝丽不可以再开倒车。
只同李良白分享苦恼,说之前对美妆了解也不多,第一次做这种营销策划,也看了很多案例,还是无从下手。
李良白策划过几次线上营销活动,都是餐厅、酒店方的,也不是同一行业。
他只能讲讲自己经验,看看能不能帮到她。
“试试跨界联名合作呢,贝贝?”李良白说,“会不会碰撞出新效果?”
贝丽原本坐在他腿上,听到这里,坐正身体,开手机录音,存住对话中可能爆发的灵感:“我考虑过这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