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未婚夫还在这里坐着,渤海国便当众请婚,更招笑的是那个刁蛮公主还跟人家有来有回的,视他为无物。
这都什么破事,他们蔺家是好欺负的吗!
忍无可忍,蔺兰庭放下酒盏,强压着火气吭声了。
蔺兰庭并未厉声恶语,但出声后,气氛都凝滞了起来。
永熙帝看过来,目光中带着赞赏。
若未婚妻被人求亲还无动于衷,那算什么男儿郎!
儿郎嘛,就要有些气性才好。
渤海国使团也齐齐往蔺兰庭处看去,见是一个体貌英武俊美的年轻儿郎,再联系一下方才他口中的话,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蔺兰庭说完,人就从席位上起身,来到了圣人跟前,叉手而拜,礼仪周至。
“圣人勿怪,臣此番失礼了。”
“然渤海国的要求实在是无礼,蔺家虽为臣,也是为圣人鞠躬尽瘁了许多年,怎能受如此欺辱?”
说罢,蔺兰庭眸光隐晦扫过一旁眉目带笑的女郎,面上流露出一丝隐晦的愤然。
徽仪瞥见蔺二这模样,首先是诧异的。
她不晓得蔺二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她与蔺家的婚约还是新鲜的,徽仪不过是觉得渤海人说话动听,想多听几句,便同渤海使团多说两句话开怀一番。
她总不至于弃了蔺家去和亲,去吃远嫁的苦吧?
“谁欺辱你了?也许人家使者就是不清楚,仰慕之下才出此言,不知者不怪。”
“难不成我和阿爷还能弃了你家这份婚约不成?”
“莽撞!”
女郎娇脆的话语在麟德殿回响,裹挟着天家的威仪和少女的骄横,没给蔺家那小刺头留多少颜面。
众人私下憋笑,瞧了好一出热闹,心满意足。
被徽仪当众训斥,蔺兰庭本就不够白皙的脸色愈发黑沉了。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细细想来,他此番确实莽撞了。
没几个公主想去和亲的,刁蛮公主更不会,哪怕代价是跟他过日子。
“公主说的是,是臣莽撞了。”
窝窝囊囊认了个错,蔺兰庭降过错都归咎于渤海使团身上。
尤其是那个秀仁还是杏仁的大王子,看见个模样齐整的女郎就露出一副傻缺样,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
还有渤海国,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宗主国的嫡亲公主也是他们能肖想的?
战败时被迫送出去和亲的公主也没有从圣人膝下挑选的道理,更何况是如今的鼎盛安宁?
受了气,蔺兰庭便开始从别人身上找回来,心里头腹诽了老半天,就差给秀仁大王子瞪出一个洞了。
这个插曲一出来,渤海国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渤海尚书姿态谦卑地向永熙帝告罪,艰难询问着。
永熙帝哈哈大笑,解释道:“不知者不怪,我这女儿上月刚许了婚,驸马便是使者眼前这位蔺家二郎,六月便要出降了,所以渤海使者的美意朕怕是要辜负了。”
渤海那位宋尚书还好,很快便调整了心绪继续扬起笑说无碍,继而夸赞道:“下臣早在渤海便听闻,蔺小将军少年英杰,神勇非凡,颇有郭大将军当年之风采,想必再过几年又是一上将军,恭贺圣人得此佳婿!”
同理,这番话从渤海使者口中出来效果更佳,永熙帝圣心愉悦,话语也少了几分谦虚。
“哪里哪里,便是有几分天赋罢了,日后若真如使者说得那般最好。”
气氛再度恢复融洽,蔺兰庭也重新回到了席位,刚坐下便被自家阿爷斥骂了一句。
“莽撞小儿!”
蔺兰庭脸色又是一青,但讷讷无言。
真是,他今日怎么就没沉住气呢?
与此同时,但那位秀仁大王子便有些不好了,脸色先是肉眼可见地一暗,而后颓败地垂下了脑袋,神采不再。
他甚至还有胆子抬头来看蔺兰庭,眼中的羡嫉让刚想剐人的蔺兰庭神色一怔,随即冷傲轻狂地扭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是没出息。
但心中还是莫名生出了一丝说不清的隐秘得意。
与攻城略地那种感觉不同,但奇异地让人生出快感。
觥筹交错间,蔺兰庭的视线越过形形色色的官员,同眸光飘忽的滟滟女郎对上。
似有火花噼啪,两人默契地同时别开眼,丝毫不像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
夜深,宴席欢腾,子时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