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过几个会。
“嗯,知道了。”
他把那份记录着关键历史瞬间的复印件,随手扔进了旁边一个新准备的,贴着“待处理”标签的纸箱里。
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对小王说:“你看看,这旋涡星系多美,充满了对称与和谐。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终极形态。”
那份重要的会议记录,就这样,与一堆即将被处理的废纸待在了一起。
静候未知的命运。
另一边,祁同伟派出的程度,也遇到了麻烦。
他带着人再次潜入国土局,准备进行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清理。
可他没想到,整个国土局大楼因为市里的“清扫通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走廊里堆满了打包好的档案袋,储藏室的门大敞着,保洁人员和机关干部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景象。
“妈的,这怎么下手?”一个手下低声问。
程度脸色阴沉。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鬼鬼祟祟的举动都会立刻引人注目。
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地区分哪些是需要销毁的目标,哪些只是普通的废弃文件。
在楼里转了两圈,最终只能悻悻而归。
祁同伟的“万无一失”,被孙连城的“无心之举”彻底搅黄了。
高育良的书房里,兰香幽幽。
他没有理会祁同伟在电话里的暴躁和焦虑,而是约见了汉东大学法学院的一位老友。
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教授。
“老陈,你教过侯亮平,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高育良亲自为教授沏茶,姿态放得很低。
老教授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育良啊,你这个学生,不简单。”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见过两种学生。一种,是把法律当工具的,另一种,是把法律当信仰的。”
“侯亮平是后一种。”
“那在他看来,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教授放下茶杯,看着高育良,目光深邃。
“一个把信仰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你很难说他有什么弱点。”
“或者说,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信仰本身。”
“想击败他,除非你能证明,他所坚信的东西,从根上就是错的。”
“可这,太难了。”
高育良沉默了。
他知道,老教授说的是对的。
对付侯亮平这种人,常规的官场手段和威逼利诱,效果甚微。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几天后,在省委的内部会议上,沙瑞金的发言让所有与会者都感到了阵阵寒意。
“我们有些干部,屁股坐歪了,总想着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商人勾肩搭背!”
“把人民赋予的权力,当成了自己换取利益的筹码!”
沙瑞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众人心头。
“我把话放这,纪委、组织部要立刻行动起来,对干部队伍进行一次彻底的筛查!”
“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顶风作案,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会场内,空气凝固了。
而在京州市检察院,侯亮平的调查终于迎来了决定性的转机。
经过对无数份人事档案和会议记录的交叉比对,一个名字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浮现出来。
陆亦可拿着一份档案,快步走进侯亮平的办公室,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侯局,找到了!”
“当年在市委办公厅做秘书,又参加了那次会议的年轻人,一共有七个。”
“经过排查,其中六个后来都在京州或省直机关发展,只有一个人,在会议结束不久后,就被调离了京州。”
她将档案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名字。
“他叫林坤,现任林城市市长。”
侯亮平的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
一个看似与京州官场早已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物,却可能掌握着解开整个谜案的钥匙。
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在会议角落里,勇敢地发出了一声微弱质疑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