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严严实实的、比米粒还小的方形物体。
物体的一侧,还伸出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属天线。
那东西的结构,精巧得不像一个工业元件,反倒像……
小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冲上了头顶,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范……范总!”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您……您快过来看!”
范建正沉浸在“降熵”的哲学思辨中,听到喊声,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是不是又想偷懒?”
当他的目光,顺着小刘颤抖的手指,落到放大镜的镜片上时,他脸上的不悦,瞬间凝固了。
那枚小小的、伪装成电容的物体,像一颗黑色的钉子,狠狠扎进了他的瞳孔。
范建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足足过了五秒,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别动!”
他一把推开围上来的其他工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口气,低吼道。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车间!”
“小刘,你留下!”
工人们被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陆续走出了车间。
车间的大门被“咣当”一声关上。
范建快步走到门口,反锁,然后又冲到窗边,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整个车间,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工作台上一盏孤零零的照明灯。
光线下,那个被撬开的“电容”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只蛰伏的毒虫。
范建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不是傻子。
他再怎么信奉“宇宙心学”,也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窃听器。
一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微型窃-听器。
出现在未来创世集团淘汰的核心电路板次品里。
商业间谍?
内部监控?
还是……更可怕的事情?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碰撞、炸裂。
他颤抖着手,从小刘手里接过那枚电路板,又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上面,撬下来另一个同型号的电容。
用尖嘴钳夹开。
里面,同样藏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窃-听器!
范建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抬起头,环视着车间里堆积如山的废旧电路板。
这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眼睛”和“耳朵”?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了工作台上那本被工人们嫌弃的《工业废弃物星际归属分类法》。
书页上,那条关于“硅基文明遗迹”求,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需进行深度信息格式化,并采用‘认知隔绝’材料进行封装,严防技术外泄至任何地外文明。”
一道闪电,悍然劈开了范建混乱的思绪。
“深度信息格式化……”
“严防技术外泄……”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从最初的狂热信奉,转为了此刻的惊骇与彻悟。
他一直以为,孙师父的这些话,是某种哲学上的隐喻,是提升格局的“心法”。
现在他才明白。
这哪里是什么隐喻!
这分明就是一句最直白、最露骨的警告!
孙书记那套变态到毫无人性的分类标准,强迫他们把每一个零件都拆开,揉碎了看。
这不是形式主义,更不是瞎指挥。
这根本就是一面“照妖镜”!
是用一种最极端、最不容置疑的方式,逼着所有人,去看清那些隐藏在光鲜外表之下,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想通了这一层,范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孙师父为什么要顶着全城的骂名,宁可被弹劾、被免职,也要强行推行这套标准。
原来,在这场看似荒诞的闹剧之下,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真相。
范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一脸煞白、不知所措的小刘,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刘,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出去以后,跟谁都不能说一个字。”
“你今天,立了大功。”
说完,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了一个几乎从没用过的手机。
他没有打给本地的派出所,而是直接拨通了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一位老同学的私人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巨大风暴,从这个小小的窃听器开始,即将以一种摧毁一切的姿态,席卷整个北莞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