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渡得只以恶念为食而不伤人。
可再怎么度化,都是恶道的鬼修大能,佩戴者得有点修为才能压制得住。
慕长渊只是搞不清沈凌夕插手的意图——早上不是还无动于衷么。
魔尊想屠扬州本家的心不减,可沈凌夕就在身边,若执意插手,慕长渊不好行动。
慕长渊曾套了个马甲身份,在寺庙里带发修行三十年,超度母亲和慕家庄的亡魂。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受的香火多了,佛祖顺便也给他开了个光,魔尊才刚刚琢磨起这件事,凄厉的尖叫就响彻夜空。
“啧……”
慕长渊摇头,手中的《春潮浪涌》跟着一起晃。
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叫春潮的少年,游历三界时被各种生灵和物体花式口口口,最后越来越浪的故事。
他本来今晚准备挑灯夜读,为此还特意支开了沈凌夕,结果还没看到正题就被打断了。
魔尊还想继续看书,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争吵的哭泣的,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
慕长渊终于放下书,准备出去看一看。
一开门,书僮飞奔而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少爷……刚才阵法动了!姑爷捉了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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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贼没有,家贼倒是有一个。
慕北缨梗着脖子,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谁偷东西!你别胡说八道!小爷只是出来转一转,就被这玩意儿锁起来了!我还莫名其妙呢!快放我出去!”
慕长渊赶来一看,好家伙,浸猪笼也不过如此。
慕北缨被迫蜷缩在狭隘的金属猪笼里乱滚,滚得他满嘴的泥巴和草屑。
魔尊笑道:“好庶弟,你是看家里人多,主动表演节目呢?”
“慕川!”慕北缨怒不可遏:“你使的什么邪术!快把我放开!”
慕长渊笑意更深了:“天地良心,我要使邪术你就不在这儿了。”
他敲了敲金属笼杆,敲得慕北缨头昏脑胀:“看到没有,墨宗的记号,正儿八经的仙门法器,你再污蔑它,小心哪天仙盟找你麻烦。”
老百姓就算不认识墨宗的标志,旁边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总不会认错的。
有些人一看就是好人,比如沈凌夕。
白天见证过闹剧的一位长辈开口说道:“慕夫人家中本来就有仙缘,镇上的人都知道,现在她家三姑爷也是位仙君,你说什么邪术妖术的,纯属空口无凭——是谁叫你今晚出来的?”
慕北缨怒道:“我又没做错事!是他们家在施邪术!”
街坊邻里都来了,人潮拥挤,慕长渊刚才险些没看见笼子旁有一个未完成的阵法。
善恶两道都在用阵法,慕长渊统一鬼界后,曾编纂整理古往今来恶道所使用过的全部阵法,并取名《临渊》。
渊是慕长渊的渊,却因为和不周山的临渊水榭撞了名字,被仙盟那帮老东西指责他登月碰瓷。
眼前这个阵法虽然还没完成,但中间摆了一面八卦镜,他一眼就认出了。
是用来“借气运”的。
说借还是太客气了,说白了就是抢——把别人的运气抢到自己身上,从此亨通发达。
至于被抢的人,一旦运势被全部抽走,很快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以说不仅借运,还能杀人于无形。
慕长渊编纂整理《临渊》时,将其命名为“九四爻阵”,意为卦象之解: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无所容也。[1]
卦象是大凶,也是慕长渊的命格。
后来他把九四爻阵列为禁术,三界之中若谁再敢用,鬼将便会血洗满门。
沈凌夕也认得这个阵。
魔尊刚刚禁九四爻阵时,还有人顶风作案,毕竟吸走他人运气为自己所用,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慕长渊从来爱维护秩序,那段时间破天荒出来巡查过一番,把私设禁阵的人的魂魄全部捏碎,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最终魔尊凭一己之力,硬是让这个阵法在世上彻底消失。
沈凌夕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慕长渊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邪术,万一这是我画的请神阵呢?”
慕北缨咬牙切齿:“慕川,别以为只有你家才有仙缘,扬州的仙修多的是!你和慕井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总有一天要水落石出的!”
他话倒是放得挺狠,慕长渊听得挺乐:“你在我家乱跑,被关笼子里了,还要倒打一耙,我倒要听听,扬州城的修士教了你什么?”
慕北缨晃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被晃出去了,说:“我认得这个阵!这是吸食气运的阵法,你们以宅为阵眼,设邪阵,要把整个君山镇的气运都吸到你家来!”
众人大惊:“什么?!”
大周邪祟肆虐作乱,江南是唯一的净土,要是连这里都沦陷……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慕北缨的如意算盘打得清清楚楚:那阵法上又没刻名字,反正东西在慕家,哪怕查到最后不了了之,君山镇的百姓们都时常要戳慕晚萤的脊梁骨。
有人已经开始发表意见了:“我就说嘛,她们孤儿寡母的,这几年怎么过得这般顺风顺水,原来是偷了别人的气运!”
“慕晚萤,我老王家没有对不起你吧?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就是!你这个白眼狼,当年我们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能这样报答我们?!”
慕夫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君山镇的镇民或多或少都曾接济过落难的慕晚萤母子,因此慕夫人感念旧情,发家后还是宁愿留在这里,没有搬到姑苏城去。
她也捐出不少钱财用于修路、办义学,还免费带学徒,教这里的年轻人如何雕刻玉石。
君山镇逐渐发展成为江南一带有名的“玉石镇”,与慕晚萤的付出脱不开关系。
但人心就是这样,落难时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