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大人,咱们要不要先回去洗洗身上的血,想来随时可以来……”
血海魔物闻言大怒道:“你这个叛徒!”
见它出声,沈凌夕锐利的目光直射入海底,而野鬼有上神撑腰,也终于硬气了一回,一百八十度扭过头来就冲着魔物吼道:“你懂个屁!”
血海魔物至少也是阿修罗王级别的存在,被一只聚气鬼魂吼得怀疑魔生,它从来没见过这么鬼仗仙势的,整个就愣住了,目光在沈凌夕和野鬼之间穿梭。
沈凌夕浑身仿佛被血倾盆浇过似的,白衣都快看不出颜色,他受修为限制,杀得并不轻松,甚至还因此多出几道伤口。
孤魂野鬼奉命看着他,却拦不住这位杀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血海里的魔物杀得屁滚尿流,龟缩不出。
但有一点它们能肯定:待到沈凌夕功德圆满,只要他肯踏出鬼界,立地封神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到时候,三界肯定凑热闹的凑热闹、放冷箭的放冷箭,总之绝不会安分。
但那已经不是孤魂野鬼管得了的事了,它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劝沈凌夕回去,否则逼急了血海魔物,来个玉石俱焚,出问题魔尊第一个找它俩的麻烦。
沈凌夕不想回去,他身上有种散不去的燥热感,搅得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鬼界邪祟浓度过高,能穿透护体灵力直接影响仙修本身,这也是仙盟势力日渐庞大,却很少主动向恶道发起战争的原因,仙修难以适应鬼界的环境与气候,抢了地盘也守不长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反扑掠夺。
只要凡人心中还有恶念、世间仍有意难平的执念,血海迟早要被重新填满。
沈凌夕年轻时发下“度尽天下邪祟”的宏愿,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自己也清楚,身为天道上神能为世间做的只有一件事——铲除心魔,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哪怕道心损毁,一念入魔,万死不辞。
无边无际的夜色里,沈凌夕的战意如有实质般,惊动原本就不平静的血海,掀起百丈巨浪,然而血海魔物死活不肯应战,他手里的万佛长青刀通体猩红,漆黑的魔气萦绕在刀锋周围,整个人犹如夜空里的一颗煞星,闪烁着诡谲光芒。
野鬼见状,更不敢造次,自顾自地嘀嘀咕咕道:“上神最近怎么魔里魔气的……”
孤魂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说你有什么用?这都劝不住!”
野鬼不服气道:“你行你上。”
孤魂:“上就上,看我的。”
说完不待野鬼接话,孤魂半透明的魂体就忽然变得透明。与此同时,血海上空回响起它惊慌失措的声音:“上神!不好啦!”
鬼魂的声音像阴风一样刮过血海表面,不仅沈凌夕,附近的恶鬼魔物也全都听见。
孤魂:“尊上突然昏倒了!”
此言一出,别说沈凌夕,野鬼的表情都变了,变得目瞪口呆。
魔物们纷纷以为自己听错,趁他们不注意悄然浮上海面,然而守了半天的沈凌夕,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些邪祟,调头踏风而去,转眼间就没入神月宫外的结界里,只留下一群邪祟在身后面面相觑。
野鬼惊讶道:“尊上不是准备建设地狱花园给上神解闷么,什么时候昏倒了?”
孤魂淡定道:“我胡说八道的。”
野鬼大惊道:“那上神冲回去发现尊上没事,岂不是挑起争端?!”
孤魂一脸高深莫测:“不会的。”
见他如此自信,野鬼好奇道:“为什么?”
孤魂说:“因为我相信尊上的本事。”
慕长渊最大的本事是修为吗?当然不是。
他最大的本事是胡说八道。
因此当沈凌夕火急火燎地赶回神月宫,就在宫殿前的空地处看见魔尊精神奕奕地指挥着乌鸦种花。
上神脑子先是空白了一瞬,随后,失而复得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
被强烈的情绪冲刷过后,沈凌夕心底冒出一丝无名之火,不知冲着谁去——慕长渊不是那个病入膏肓、随时可能死去的少年了,他提前修成正果,成为天道认可的魔尊,修为比自己还高几个境界。
沈凌夕却还是在听到他有事时,第一时间赶来。
上神为自己失去了从前的冷静理智而感到恼火。
慕长渊确实打算建一座花园,种上地狱的奇花异卉给沈凌夕解闷,没遭过毒打的恶道总是过分自信,可下一届邻居不见得比这届好相处,毕竟初来乍到,魔尊仍旧秉持着邻里友好的原则——如果沈凌夕没那么无聊,说不定能网开一面,少超度几个。
而此刻,魔尊完全不知道下属给自己惹了怎样的麻烦,但见沈凌夕风风火火赶回,像有急事的样子,心中斟酌几番,便弱不禁风地扶着旁边的石柱:“先停一下……本座的头好痛。”
充满干劲的乌鸦:???
就,它们现在该怎么接戏?
不等乌鸦们想明白魔尊又发什么疯,沈凌夕已经带着一身血腥气落在慕长渊身前。
他径直了当地问:“你昏倒了?”因为还在懊恼,所以语气硬邦邦的。
慕长渊寻思着地狱岩浆使人火气旺盛,改天把它们全冻结住,像临渊水榭那样全冰封了才好,反应倒是极为自然:“刚醒,怎么了?”
沈凌夕:“……”
上神的懊恼顿时化作了狐疑,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瞟向乌鸦。
地狱乌鸦在妖修中属于智商第一梯队的类别,当即就反应过来,猛点头:“我们都可以作证!”
“是啊是啊,说着说着就晕倒了,说着说着又醒来了!”
慕长渊:……
答应本座,以后别随便补充细节了,好吗?
沈凌夕还要追问,慕长渊却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说:“怎么把自己一身搞成这样?你刚才去血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