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林默的脊椎悄然蔓延。这庞大的罪恶,绝非孤立存在于实验室。它像一种无法控制的瘟疫,早已透过“摇篮”看似坚固的围墙,持续不断地将致命的失控产物排放到外界。那些被标记为“连环杀人案”的未解之死亡,其背后是一条条真实消逝的、被尹家视为蝼蚁的无辜生命。他们用普通人的鲜血与社会秩序,来测试和掩盖其禁忌研究的代价。视线扫过那些冰冷的实验数据,林默清晰地看到了一条从“摇篮”内部延伸至外界的、由鲜血铺就的链条。而他自己,正是这罪恶链条末端,一个被随意选中、无情碾碎的牺牲品。尹家不仅践踏生命,更系统性地扭曲正义,将法律和秩序都变为服务于其隐秘研究的工具。至此,林默的意志如淬火的钢铁,再无动摇。摧毁“摇篮”,斩断这只毒手,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某种使命带来的必然。“锁定郑博士。”他的意念冰冷地传达下去。“幽灵,最高优先级,搜集他的一切信息:相貌、行为习惯、潜在弱点。”“直属人员,待命,针对性预备应对优化者。”他需要确保下一次出手,能万无一失地擒获或者除掉这个关键“大脑”。“其他小组,继续清除外围目标,制造烟雾,积累猎罪值。”猎罪值的储备,永远是支撑后续行动的底气。——————“摇篮”基地深处,郑博士的办公室内。郑博士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刚刚送达的“资源调配申请暨潜在供体评估报告”。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深陷的眼窝里,将那份挥之不去的挣扎勾勒得更加浓重。报告列出了一份名单,附有详细的个人资料、身体数据评估以及家庭背景信息。他的目光在其中一栏停顿。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大学生。资料旁附着的家庭照片里,有他笑容灿烂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女孩扎着马尾辫的模样,让他恍惚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的恍惚,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多年前实验室里那场事故,妻子临死前投来的最后一眼:那双曾经充满温情的眼睛里,盛满了深沉的责备与失望。那眼神像一把匕首,至今仍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他曾经发誓要让这危险的研究永远封存,可现在……郑博士感觉到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签署电子抓捕令,意味着他亲手将另一个家庭推向毁灭的深渊;意味着那个他对着妻子立下的誓言,正在被他亲手,一次又一次地践踏。他的手指悬在“驳回”选项上方,微微颤抖。就在指尖即将落下的刹那,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书桌旁的另一个屏幕。分屏画面里,女儿在海外疗养院的日常生活正在循环播放。她坐在窗边看书,侧脸安静,阳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无忧无虑。这份看似平静的安宁,是他用妥协换来的囚笼。他放下的手指慢慢收回,在虚空中蜷缩成拳。他的手指僵硬地重新抬起,在空中停顿了漫长的数秒,最终沉重地落下,在屏幕上划过了“批准”。电子签名生成,文件被系统收录。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也随之死去了,灵魂上烙下无法清洗的污迹。浓重的自我厌恶感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推开座椅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急促地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他必须逃离这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喘息。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让尹家放行的合理理由。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般疯狂生长。他需要一个能让他暂时离开这个罪恶之地、呼吸一口外界空气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喉咙口的恶心感,他开始查询近期外部的学术会议信息。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滑动,筛选着所有可能的地点与时间。很快,他锁定了一个在邻国举行的、关于复杂系统数学模型的闭门研讨会。议题涉及的理论,与他早年纯数学阶段的某个猜想存在遥远的关联。他开始起草外出申请。用词极其谨慎,强调该会议中的某个前沿数学模型,可能对解决“生命序列”项目底层算法中存在的“微小偏差”具有“潜在启发性”。理由听起来足够“务实”,符合他理论奠基人的身份,也似乎能为陷入瓶颈的项目带来一线希望。他将申请提交给基地临时负责人。通讯接通时,他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但先前剧烈的情绪波动未能完全平复,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临时负责人看着申请,眉头微蹙。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郑博士的主动要求外出非同寻常。但申请理由无可挑剔,项目近期也确实进展迟缓,需要新的思路。他不敢擅专,立刻向上请示。消息层层传递,最终抵达尹公处。经过一段令人煎熬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