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时间不够,我非得在瓦舍好好玩玩不可。”楚南溪恋恋不舍看了眼不远处的杂耍表演。
谢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倏地涌起几分不忍,她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于是回头对承影道:
“光忙着看热闹,驴马都没喂吧?去找地方喂把草料再走。钱塘门戌时关门,半个时辰后出发。”
“我已经喂......”
承影话没说完,便被墨阳踢了一脚,抢过他话头:“郎主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狡辩?”
“真的吗?我们有半个时辰?”
楚南溪心花怒放,梯凳也不踩,直接从马车上轻盈跳下,愉快的嚷嚷道:“我要去吃蜜浮酥柰花、雕花蜜煎、酥油鲍螺!”
电视剧里看过的大夏美食,她要尝尝原汁原味。
看着夫人欢快的背影,墨阳不理解的问:
“郎主,这不都是些常见点心吗?难道以前将军府苛待夫人、不让她吃?那夫人也太可怜了。”
确实,是有点可怜。
好不容易嫁了人,自己还把她给休了。
谢晏沉吟不语,负手跟了上去。
等他们逛一圈回到玄字号勾栏前,墨阳、春花、秋月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就连谢晏的手也没空着,巴巴提着个花大价钱买的番琉璃灯。
东西都塞到小驴车上,楚南溪心满意足的跟着谢晏上了马车。
不远处,那柜台博士笑着在勾栏主人耳畔道:“不出一时半刻,马和驴子就都迈不开腿了,保准他们赶不上关城门。”
勾栏主人拈着山羊胡子点点头,对站在旁边的儿子说:“老六,你亲自去一趟,也不知他们什么身份,抢劫即可,休伤他们性命。”
“阿爹放心,我去看过了,他们车厢里并未藏武器,三男三女,我带二十人,绰绰有余。天黑抢了银票就走,再照例推到山贼身上,神不知鬼不觉。”
老六轻车熟路。
西湖附近群峦叠嶂,山贼水匪时有出没。
又因北人源源不断涌入,外城流民难以有效管理,官府明知天子脚下有匪,却剿之不尽。
将断不了的杀人抢劫案都推给山贼水匪,更是官府惯例。
马车比驴车宽敞多了,楚南溪与谢晏并肩而坐,还能将双腿伸直,舒展一下。
两人正闭目养神,马车忽然急停下来,再听到外面墨阳在向后面赶驴车的承影问话,谢晏撩起帘子问:
“怎么了?”
“郎主,咱们怕是着了道。驴马都窜稀,马还能坚持一会儿,驴已经迈不开腿了。”墨阳有些着急。
这里离钱塘门还有一段距离,虽是官道,也算不上荒郊野岭,远处的村庄依稀可见,但毕竟他们人少,若中了圈套,很容易寡不敌众。
“别管驴车,叫他们三个过来,马车能走一点是一点。”
谢晏看看还在从车窗向外张望的楚南溪,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把镶宝石的长匕首递给她:
“你拿着防身。”
“我不......”楚南溪有点不想要,武器在谢晏手里比留给自己更有用。
谢晏已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等到两个丫鬟掀帘子上车时,从车帘晃动的缝隙中,楚南溪看见谢晏他们从中空的车辕里抽出几把刀,这才略放了心。
春花拿着两个装点心的包裹,秋月就只抱着那盏漂亮的番琉璃灯。
见两人紧张得话都不敢多说,楚南溪笑道:“在将军府跟常老爹学武功时,你俩总是偷懒,现在知道怕了?”
“那时我们还要替小姐放哨,防着夫人......”秋月恨自己嘴快提到先夫人,声音低了下去。
楚南溪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娘其实知道我爹爹让人教我习武,只不过假装不知道罢了。”
常老爹是阿爹的副将,打仗时被砍断了一条腿,回临安后,在将军府里管些杂务,顺便偷偷教小姐习武。
楚夫人溺亡后,卢氏借口常老爹行动不方便,把他赶出了将军府。
常十一便在将军府附近开了家铁铺,做了个打铁的匠户。
楚南溪腿上功夫不怎么行,也是因常十一是瘸子,很难教她用腿的原故。
“卿卿下车、快下车!到林子里去!”
听到谢晏呼唤,楚南溪果断握紧匕首跳下马车。
原来马也完全走不动了,黄昏的凉风里,官道两旁的树丛簌簌作响,就像随时会有猛兽窜出。
“到、到林子里去?”
楚南溪在后世,连个小偷都没遇到过,头回遭遇这么惊险的事。不过,这时候往林子里钻,好像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
谢晏朝她身后指了指:“赶不上入城了,那里有个废弃的驿站,退到驿站里去。”
几年前,临安还是杭州,内城就是杭州城,临安府人越来越多,城郭外扩,这个临城驿站所在地成了外城,驿站便荒废了。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楚南溪看墨阳往驿站里抱干树枝,似乎要在院子里生火。
“不,只是设个陷阱。”谢晏打量着驿站里的陈设,这里应该经常有人落脚,他收回摸柜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