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像在黑暗的隧道里看到了一束微光。
“后来呢?”林未晞忍不住轻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沈清许沉默了片刻,仰头将杯中残余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似乎让她冷静了一些,也或许让那份埋藏已久的情绪更加清晰地浮了上来。
“没有后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却仿佛藏着碎裂的冰碴,“家族发现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一份通往海外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张足够她家庭安稳富足一生的支票。”
她转过头,第一次在今晚真正地看向林未晞,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像两潭望不见底的寒水,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残留的痛楚,有冰冷的嘲弄,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怀念。
“她选择了离开。”沈清许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林未晞的心上,“很明智的选择,不是吗?毕竟,谁愿意和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守不住的、被家族牵线的木偶,一起对抗整个世界呢?”
她说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城市夜景,将杯中融化的冰块晃得哗啦作响,仿佛想用这声音掩盖掉刚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过多的情绪。
名为“顾清岚”的往事,像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在这星夜之下,被主人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轻轻揭开了一角。而林未晞,成了唯一的听众。她看着沈清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冷硬的侧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这座冰山之下,埋葬着怎样一段无疾而终的青春爱恋,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对感情和失控的……不信任。
沈清许的话语像沉入深海的巨石,在夜色中激起无声的波澜后,缓缓沉底,留下了一片更加深邃的寂静。她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侧影在城市的辉光中显得愈发孤寂,仿佛刚才那段关于“顾清岚”的剖白,已经耗尽了她今夜所有的倾诉欲。
林未晞握紧了手中微凉的啤酒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铝制罐身,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看着沈清许被往事笼罩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理解,更有一种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不是为了安慰,更像是一种……交换。用自己的一段真实,去回应对方的坦诚。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夜风的微凉涌入肺腑,让她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
“我小时候……”她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软,带着回忆特有的朦胧感,“在孤儿院,夏天最热、蚊子最多的时候,其实是我最期待的时候。”
沈清许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她没有转头,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这是一个倾听的姿态。
林未晞的嘴角泛起一丝带着怀念的浅笑,目光也投向了头顶那片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有些黯淡的星空。
“因为只有那时候,院长妈妈才会破例,允许我们这些皮猴子把凉席拖到操场上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孩子气的雀跃,“我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等着院子里的灯熄灭。”
她微微仰起头,仿佛能穿透这都市的光污染,看到记忆深处那片纯净的夜空。
“然后,星星就一颗一颗地亮起来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像谁不小心打翻了一整瓶亮晶晶的碎钻,洒满了整个黑丝绒的天幕。”她的眼神变得悠远,沉浸在旧日的画面里,“我们会比赛谁找到的北斗七星最标准,谁会第一个看到划过天际的流星,然后赶紧闭上眼睛许愿……”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却又奇异地混合着温暖。
“那时候我就想啊,”她转过头,看向沈清许,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哲学的思考,“虽然我没有一个像别人那样,有固定地址、有爸爸妈妈守护的‘家’,但我和世界上所有的人,看到的都是同一片星空呢。”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这真是一种……很公平的浪漫,对不对?无论你是谁,你在哪里,是富有还是贫穷,是快乐还是悲伤,只要你抬起头,就能拥有它。它就在那里,永远都在。”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模糊声响。沈清许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头,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城市细碎的光点,以及林未晞带着追忆和一点点感伤的侧脸。
她没有说话,没有评价,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林未晞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抿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脸颊微微升起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太感性了,在沈清许这样理性至上的人看来,或许很幼稚。
然而,沈清许却依旧没有移开视线。那片孤儿院星空下的公平与浪漫,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星光,悄无声息地,照进了她那座被规则和往事冰封的内心世界的一角。一个在豪门深规中失去所爱,一个在孤寂成长中仰望星空。两种截然不同的孤独,在这静谧的星夜屋顶,因为一段往事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