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是象哥儿琢磨出来的两个牌子,一个拿来卖花生,一个拿来卖瓜子。这会儿华亭那边有个客户,打算在‘十字坡’批发一些,过路的时候捎上一些回华亭。之前带了两三百斤,很紧俏;这会儿打算直接拿五吨的货……”
在幽州的王发奎没有手机,打电话只能等工地那边喊人,然后蹲点在电话亭接电话,麻烦的很。
所以桑玉颗就先跟表姐王玉露大概说了说是个什么买卖。
说的时候还把两个品牌包装拿了出来,也是“招娣四姐妹”在一块儿时候的零嘴儿口袋。
一个就是最早的“长生果”,专门用来装花生;另外一个则是叫“朝阳头”,是专门装葵花籽的。
跟“长生果”一样,“朝阳头”也是方言俚语,是向日葵在暨阳市周边的俗称之一。
倘使本地人要去称两斤瓜子来磕,一开口“来两斤朝阳头瓜子”,那甩出一包印刷有“朝阳头”三个字的包装瓜子,也是很合理很有逻辑的事情。
王玉露并不知道“朝阳头”到底有什么古怪,但她听得懂五吨的货是啥意思。
别的她不知道,这瓜子花生的价格,身为一个晋都师范大学的女大学生,那肯定是了如指掌的。
当然了,仅限于学校边上直接零卖的炒货。
炒货便宜点儿的两块多,带虫眼儿的不少;贵的能有五块,也确实是香。
身为一个大学生,折中一下,算四块钱一斤,一吨不得八千块钱,五吨这就四万块钱啦!
大学生真聪明!
不过生的葵花籽到底什么价钱,她这就不清楚了,自打小时候成绩突飞猛进之后,田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她的唯一任务就是考试考好点。
桑守业知道归知道,但也没怎么下地,活儿都扔给东桑家庄愿意租的去做,他跑运输都来不及呢,费那力气,更不可能让女儿下地胡折腾,不如学个裁缝。
今年河东道和河北南道的葵花籽价格一般,主要是因为风调雨顺;不过淮南道、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就差点儿意思,时不时来一场雨,七月八月九月搞上十天半个月的量,也就水稻扛得住,向日葵只想对天空说一声“日”。
不过,也正因为长江周边降水超标,张大象托关系找到了在气象公署混口饭吃的一个族叔,然后就拉到了去年和前年的气象年鉴。
再跟一些常年务农的老头儿讨论了一下,张大象得出一个结论,今年长江中下游的葵花籽价格铁定要涨。
而北方的价格现在还处于洼地,零售的生葵花籽最低突破一块五,原产地更是能突破下限,尤其是被坑了的一部分种植户,并不会预测未来行情。
张大象料定这时候肯定会有炒家,但他在北方没有人手,就算带钱下场,也没办法分口汤喝,只能是悄悄滴进村,小赚上那么一笔。
让大姨夫王发奎跟着试试水,也是顺手的事儿,不过得低调,尤其是瞒着李招娣,她的大嘴巴太生猛,容易把王发奎带沟里去。
“颗颗,这能赚钱?”
“姐,掌柜的说了,运到‘十字坡’的价格是两块五,大姨夫要是在老家还是说在别的地方,低个两毛钱就能赚。当然可不是真两块三去收啊,现在生瓜子可不值那个价,就桑家老宅那一圈,就几毛钱一斤,县城才卖个块儿八毛的。”
“噢……噢,对,我爸也是死脑筋,别真两块多去收,那不成冤大头了么。”
忽地王玉露又猛地想起,“可我家现在也没钱啊?”
“放心吧,掌柜的垫资,大车也是直接从暨阳市这里过去的。要是怕有人设卡拦路,就从安边县叫个车,然后南下。一回生二回熟,之后要是有量,让周叔专门跑河东道这条路。”
“哎,行,谢谢你,颗颗。”
王玉露叹了口气,这事儿说白了换谁来都行,没有王发奎,总有叫桑发奎的,而且还不少呢。
想起母亲李招娣的各种作妖,王玉露对桑玉颗那是一百个愧疚。
换做是她,遇上自家母亲那样的亲戚,没破口大骂是她大学没读明白。
“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桑玉颗并非对李招娣没有了芥蒂,也没有翻篇,单纯只是“过去了”,现在也是一码归一码。
等王发奎电话等到了八点多,挂断了这边打过去,然后才是姐妹两个跟王发奎把大概的事情说了说。
王发奎当时就心动了,而且明天就动身回老家,同时他也跟包工头打了招呼,要是他老婆打电话过来,就说他在忙着赶工。
这会儿王发奎手上全部存款就一千八百块钱,还是把口袋里那二百多算上的。
但这不妨碍他信心十足,他又不是傻子,按照章程,他只要卖力下乡转悠,当个吆喝的货郎就行;要是想偷懒,跑这个村那个店的画个圈,说收生瓜子儿,他一个本地的,人能跑,老家房子能跑不?
到了老家就是重新办个存折,等着垫资打过来。
王发奎也是想好了,先回老家跟乡里乡亲说一声,毕竟这都九月了,本来就是打葵花籽的时节。
至于装车拉货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顶着本地牌照,还能出不了山口是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