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风总带着股野劲,吹得路边的油菜花田翻起金浪,花瓣飘得满路都是。林峰开着车,车窗半降,风裹着油菜花的甜香钻进来,混着副驾李津手里显色剂的淡苦味,倒不算难闻。只是越靠近医疗点,那股甜香里就多了点消毒水的凉味,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医用酒精,沾着点冰碴子。
医疗点是间旧平房改造的,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红砖,门口的铁门没关严,留着道巴掌宽的缝,风从缝里钻进去,带着&bp;“吱呀”&bp;的响声,像有人在轻轻推门。林峰刚推开门,就听见里屋传来&bp;“咔嗒、咔嗒”&bp;的动静&bp;——&bp;不是医疗设备的低吟,也不是患者的咳嗽声,是像有人用指甲刮金属的脆响,一下下,节奏均匀,听得人牙酸。
张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那是把掉了漆的蓝色塑料椅,椅面裂了道缝,用透明胶带粘着。她的头发乱了,发尾沾着点灰尘,眼睛红得像兔子,手里攥着本绿色的病历本,纸角都被捏得发皱,边缘起了毛边。看见林峰和李津,她赶紧站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把椅子带倒,“林医生,李医生,你们可算来了!”&bp;她的声音发颤,每说一个字都要吸下鼻子,“小辉刚才还在哭,说后颈痒得厉害,我去给他倒杯水的功夫,他就突然不动了,就坐在床上……&bp;坐在床上刮床栏。”
李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张姐的胳膊,她的手心带着点温热,能稍微安抚下张姐的慌乱:“张姐,你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小辉,说不定就是孩子闹脾气,刮着玩呢。”&bp;话虽这么说,她手里的显色剂瓶子却攥得更紧了,淡紫色的液体在透明瓶里晃来晃去,映着走廊顶的旧灯泡,泛着诡异的光。
林峰往走廊尽头的里屋看,门虚掩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里漏进点光,在地上投出细长的亮线。那&bp;“咔嗒”&bp;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比刚才听得更清楚了,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尖响,像是铁屑在地上滚动。他慢慢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鞋底踩在水泥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bp;——&bp;倒不是怕惊动里面的人,是心里莫名发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辉?”&bp;李津跟在后面,轻轻喊了声,声音放得很柔,像哄小孩睡觉的调子。里屋的刮擦声顿了一下,接着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用力,“咔嗒”&bp;声里都带着股狠劲。
林峰推开门,里面的光线很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小辉背对着门坐在床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病号服,衣服领口有点松,露出他细瘦的脖子。他手里抓着个银色的金属勺子,勺柄都被捏得变了形,正一下下刮着铁制的床栏。刮下来的铁屑掉在地上,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星星,只是那星星沾着点黑色的锈,看着有点脏。
“小辉,别刮了,床栏会坏的。”&bp;李津又喊了声,慢慢靠近,手里的显色剂瓶子已经打开了,棉签沾着淡紫色的液体,在昏暗里能看见点微光。她的眼睛盯着小辉的后背,总觉得那孩子的姿势有点怪&bp;——&bp;坐得太直了,不像个生病的小孩,倒像根绷紧的弦。
那孩子没回头,反而刮得更用力了,勺子撞在床栏上,发出&bp;“当”&bp;的一声脆响,刺耳得让人皱眉。“芯片……&bp;把平行锚点芯片交出来……”&bp;他的声音突然变了,不是平时那种小孩特有的脆生生的调子,是像周明那样的沙哑嗓音,还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听得人后背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峰心里&bp;“咯噔”&bp;一下,慢慢靠近,腕上的手环突然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光映在小辉的后颈&bp;——&bp;那里竟有个指甲盖大的淡紫色光斑,颜色和之前平行芯片的紫光一模一样,还在轻轻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是意识寄生。”&bp;他压低声音,怕惊动寄生在小辉身上的意识,“克隆体的意识通过时空缝隙钻进来了,附在小辉身上,现在在找平行锚点芯片。”
李津赶紧加快脚步,手里的棉签已经递到小辉后颈旁边,就差一点就能碰到那个光斑。可没等棉签沾到皮肤,那孩子突然猛地转过身&bp;——&bp;他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没有一点瞳孔,像蒙着层雾,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不正常,像涂了颜料。“别碰我!”&bp;他的声音又变了,比刚才更凶,带着股狠劲,“你们主世界的人,都得死!”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手里的金属勺子,朝着李津的脸挥过来。那勺子边缘被刮得很锋利,在昏暗里闪着冷光。林峰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拉住小辉的手腕&bp;——&bp;孩子的手凉得像冰,比冬天的铁块还凉,可力气却大得吓人,差点把林峰的胳膊甩开。林峰咬着牙,把小辉往床上按,他能感觉到孩子的身体在发抖,像是在反抗,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动弹不得。
“快用神经桥接设备!”&bp;李津喊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个银色的头环&bp;——&bp;是陈阳昨天刚改良好的,比之前的小了一圈,能发出低频信号,专门用来干扰寄生的意识。她的手有点抖,头环的卡扣好几次没对上,最后还是咬着牙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