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大姜朝虽民风淳朴,但也不至于让男子随意进花楼。可面前这位可是傅家的小公子,他倒是想拦,可又怕得罪傅家。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他才掩耳盗铃似的说了一句:“小公子,你且先等等,世子就出来了。”
傅清予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着眉:“你下去吧,我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赵管事如释重负,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点头哈腰:“是是是,那小的就先忙了。”
傅小公子这么自然地待在花楼,甚至还有管事跟在身畔随时等待吩咐。
享受啊!
打开门,辛夷斜着身子靠在门上,眉眼带轻嘲地看向立在门外的白衣少年。
傅清予,傅家捧在手心里的宝,也是金枝玉叶的贵人。
像他这种人,瞧上谁估计也是不费吹飞之力地得到,毕竟他身后有国之栋梁的傅家。
傅清予穿了一身洁白的衣服,哪怕是最容易脏的衣角也依旧不染尘埃。
全身穿得严丝密缝,生怕露出一点,可又衬托出他身形的颀长。
尤其是白色面纱垂落在凸起明显的锁骨上,精致的喉结微微滚动,往上是殷红的唇瓣,高挺的鼻翼,略带一丝灰色的眸子。
露出的皮肤是一片冷白,辛夷很清楚,傅家这位宝哪怕是放到前世,那也是清冷美人一枚。
可惜,这人就跟她不对付!
心脏猛地一缩,辛夷扫视一番,快速收回视线:“你又找本世子何事?”
但她跟傅清予本就该是不相干的外人才对。
他日他是榜下捉妻主,还是旁人入赘傅家,那也该跟她这个长阳世子无关。
斗了这么多年,辛夷突然觉得乏了,对傅清予也比往日更加客气。
不料傅清予一怔,辛夷能看见白色面纱下,他的眼睛露出愕然而又伤心的神情。
辛夷一嗤,侧着身子给傅清予让路:“进来吧,在门口能谈什么。”
这种时候,她该跟傅清予好好谈一谈了。
“好。”傅清予启唇,嗓音很低。
辛夷另拿了茶杯,续上温热的茶水,余光瞥着杯上的白烟:“你,已经见到圣旨了吧?”
傅清予嗯了一声,接过递过来的茶水,他就这么握在手心。
比起之前辛夷跟傅三那种随意打闹的气氛,两人之间明显有些冷清。
辛夷不在意地靠在椅上:“你愿意嫁我?”
傅清予不说话了。他取下面上的白纱,将茶杯往嘴里送。
纤薄绯红的唇印上杯沿,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乖顺得就像辛夷前世养的一只猫。
眼睛只盯着手中的茶水,无比的认真,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辛夷移开了视线,看向另一侧。
这厢房是她专属,里面的摆设就连一花一草都是按她的喜好安排。
一共两间房间,外间做她与人玩乐的地方,至于里间才是她的个人空间。之间用一道屏风挡住了大半视线。
辛夷清楚地看到屏风上洁白的莲,翠绿的荷叶,以及水下正跃跃欲试想要跳出水面接近白莲的一位红鲤鱼。
明明看了那么多遍,她明明是那般满意,可如今却生出一丝恼怒来。
这屏风不好,不该摆在这里!她郁闷地想着。
傅清予突然出声:“你不想娶我?”
嘿,奇了怪了。
辛夷一脸古怪地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
她娶他?她娶谁不好,要娶傅家的小祖宗,要娶跟她一直不对付的死对头。
活了两世,辛夷从未遇到过像傅清予这样的人:表面上总是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实则那心眼比谁都小!
当初她不就是伤了他,就那么一道小伤,竟然跟她计较多年!!
是,傅家小公子金贵无比,可她长阳世子也算是天潢贵胄吧?
这人一介男子,不守男德,常年跟在一个女子身后像什么话?要不是她清楚傅清予就是单纯讨厌她,她都快觉得傅清予在吸引她的主意!
早年间,辛夷并不像现在这样眠花宿柳,她跟着皇女们在国子监学习,上头有辛大人和老太傅压着,不过是个过于顽皮、不爱学习的学子。
可遇到傅清予后就不一样了!!
——她翻墙,这人能直接告诉老太傅;她做些闲事,他又告诉老太傅。
老太傅是辛大人的老师,也算是辛夷的师祖。
哪怕辛夷再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事她也不敢做。
可以说,傅清予已经从小时候讨人厌的小古板进化成讨厌鬼,还是那种时刻告小状的讨厌鬼。
傅清予针对她,辛夷也能感受出来。
刚开始,她还秉持自己是姐姐不跟他计较,结果就是傅清予越来越过分,什么事都告诉辛大人。
辛夷那才忍不住,主动上前将人威胁了一波,一下就捅了大麻烦:傅清予跟条疯狗一样,就死死咬着她不放。
她自认不是什么香饽饽,也不是什么手软的,可也怕遇到不要脸的。
辛夷曾多次感慨,要是傅清予将“追”她的这份心用在学习上,或者用在选妻主上,他又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