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态!
这一刻,昭庆公主再也无法稳坐,维持高位姿态。
她死死盯着李明夷,心头既警惕,又疑惑。
若说她不甘作为“联姻筹码”的心思,在家中的地位,尚且在权贵圈层内流传,存在被外人得知的可能。
可那与南方吴家的婚约,便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了。
眼前这人,如何得知?拥有这等情报之人,岂会是个攀附的草民?
“殿下,”李明夷嘴角带笑,声音平稳,似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
“您或许心中已在揣测,我究竟是何人派来,又怀有何种目的。
但正如我所说,我今日登门,只为在新天地里寻一个位置罢了,殿下大可以将我视为攀附权贵之徒,善加利用。
您只需在意我掌握的情报真伪就好,至于草民的身份……只要殿下答应提携,我自不会隐瞒。”
言外之意,若不答应这场交易,便也没有告知身份的必要。
昭庆公主面色阴晴不定,忽然嗤笑一声,眼神如刀:
“你信不信,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信,”李明夷点头,坦然道:“殿下自可以将我丢去用刑,但我相信以殿下的智慧,不会做这种短视之事。何况……”
他顿了顿,认真道:
“任何情报,都会过期。如今城内瞬息万变,若耽搁下去,只怕殿下会后悔。”
“你在威胁我?”昭庆眼神幽幽。
“不敢。”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昭庆公主缓缓坐了回去,漂亮的脸蛋上神色恢复平静,道:
“赐座。”
两名女侍卫一愣,冰儿抿了抿嘴唇,从旁侧拽出一把椅子,摆在靠近门槛的“客位”。
这个距离,既算体面,又不会靠近公主太近,方便她们提防。
“多谢。”李明夷掀起棉袍下摆,坐了下来,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无声吐出口气,知道最凶险的阶段已然过去……
昭庆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扇骨,略过方才的话题不谈,转而道:
“所以,你知道本宫身边那名眼线的身份?”
“李三。”李明夷念出一个名字。
没有预想中的惊疑不定,裹着黑色披肩的天字一号贵女眼中透出失望,仿佛在说:
就这?
眼前少年给她的神秘感迅速减退,昭庆开始怀疑自己的期待是否过高,她哂笑道:
“看来你的情报已经过时了。护卫李三形迹可疑,本宫半个月前就已察觉,只是恰逢京中巨变,未能及时处置,令此人警觉逃走,早已下落不明。”
李明夷却没有惊愕的情绪,淡然反问:
“草民何时说眼线是此人?”
昭庆一愣。
只听李明夷继续道:
“其实李三并不是叛徒,而是叛徒拿来‘替罪’的工具。请问殿下,李三暴露前,是否有人怀疑检举他?”
昭庆蹙眉:“的确有人检举,但……”
李明夷抬手,打断她的话,淡淡一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否请殿下与我唱一出戏?呵,并不麻烦,只要将那检举之人叫过来,殿下不必开口,只要请二位侍女配合一下就好。恩……如果此人在这里的话。”
故弄玄虚……昭庆心下不悦,但偏又很吃这一套,好奇心被勾起,略一思忖,颔首道:“可以。”
旋即,她看向冰儿:“将冯武带来。”
“是。”双胞胎中的姐姐应声,看了李明夷一眼,才转身离去。
……
俄顷,一名黝黑军汉绕过庭中火盆,尾随冰儿踏入中堂,竟正是方才侯府大门外,守门的那名军官。
冯武面露疑惑,抱拳拱手:“殿下,您叫卑职?”
昭庆面无表情,只管看戏,却听一旁的李明夷厉喝一声:“还不将此人拿下!”
冯武猝不及防,只觉两柄长剑一左一右,抵住他脖颈前后。
霜儿单手在他肩膀一压,“噗通”一声,这魁梧军汉竟扛不住这一手之重,跪在地上,腰间武器也给冰儿摘去,随手丢在门外,发出“当啷”的清脆声响。
“啊……”冯武大惊失色,茫然跪地,循声望向坐在一旁,宛若审判官的“滕王门客”:
“李先生,这是何意?”
李明夷冷笑道:
“事到临头,你还不明白?你以为滕王殿下派我过来,递送的是什么消息?你背叛二位殿下,为太子做事,自以为瞒天过海,但也想不到这么快东窗事发了吧?”
冯武一怔,脸上浮现错愕、茫然、不解……种种情绪,他豁然扭头,望向端坐主位的昭庆,语气中满是委屈:
“殿下!卑职冤枉!卑职何曾替太子做事?这李先生的话做不得真啊殿下!”
李明夷“呵”了一声,摇头叹息道:
“死到临头,还在试图诓骗。罢了,也叫你死个明白,我问你,半月前,失踪的李三去了何处?”
冯武大声道:
“李三形迹可疑,我身为他的上司,提早察觉,禀告殿下,结果那叛徒察觉风声,提早跑了,恰好大将军下令拔营回京,因而无法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