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沉说的没错。
这些事跟温乔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指使沈月如做的。
当年,沈春山把底稿给她,让她照抄一份,然后寄到军区革委会去。
她当时留了个心眼。
这种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查字迹的话,一查一个准。
再加上,她识字不多。
她当时确实想拿回家,让温乔那个死丫头抄写来着。
但,又担心她嘴不严实,将来再泄露个啥。
那孩子虽然看起来老实温顺,但脑子聪明的很。
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那一手字,写的也很漂亮。
重点是,她的容貌已经长开,跟苏雅琴越来越像。
栽赃陆家,不止要写举报信,还得把赃物放到陆家去。
要是这件事真让温乔来干,那到时候,她就得把那死丫头,带到军区大院里去。
她担心大院里的人看见温乔出色的容貌,会多想。
遂熄了这个心思。
就哄骗沈月如来干这件事。
谁会去鉴定一个孩子的笔迹。
而且,相比较温乔,沈月如本身就在这个大院里生活。
都是熟人。
灯下黑的操作,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要不是因为沈春山许下的好处太多了,这栽赃陷害的事,她才不干。
那陆家老爷子,在军区大院里可是最高首长级别的。
这事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要掉脑袋的。
没办法,谁让她的女儿在沈家呢。
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指着沈月如这个亲生女儿了。
就是可惜了。
她当时要是生的是个儿子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把苏雅琴的儿子调换了。
那以后,沈家的财产,不都是她温家的了。
就在陆晏沉话音落下的瞬间,季常卿心领神会,现在正是击溃王桂花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
他猛地又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道。
“王桂花,你还在这儿鬼话连篇!”
“老老实实的交代,当年抄信,去陆家栽赃的,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沈月如干的?”
王桂花这次是真的被季常卿的怒喝震的浑身一颤。
看着陆晏沉洞悉一切的表情,跟季常卿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知道,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已经被彻底粉碎,再抵赖下去,搞不好,真的会罪加一等。
她像是一只撒了气的皮球,彻底瘫软下来。
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声音细若游丝。
“是...是我让月如干的。”
这句话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清晰的照进陆晏沉的脑海中。
一股巨大的轻松感,瞬间冲刷过他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之前所有的愤怒、怀疑、以及那深藏在心底,不敢碰触却不断渗出血丝的刺痛。
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的开始消散。
那压在他心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沉重窒息的巨石,仿佛被猛地搬开了。
他一直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双手,悄然松开。
指尖甚至因为血液重新畅通,而传来微微的麻意。
陆晏沉这才意识到,从听到温乔被指控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从未松懈。
温乔,她没有参与。
此刻,他的内心深处,那种尖锐的警报声停了下来。
他不必再去面对那个最可怕的,撕裂他信仰跟爱情的假设。
他深爱的女人,与他家族的覆灭有关。
现在,陆晏沉可以确信,她和他一样,是这场阴谋中的受害者。
甚至,温乔差一点,就被当成顶罪的工具。
季常卿对着记录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这份修正后的口供,详细的记录在案。
他继续审问。
“沈春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跟陆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桂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季常卿把笔记本摔到桌子上。
发出啪的一声。
“你不知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隐瞒?”
“你还想不想戴罪立功了?”
王桂花哆嗦了一下。
立刻辩解道。
“我没有隐瞒。”
她皱起眉头,努力的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最终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老爷子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跟我一个保姆说这些?”
“他...他只说,只要事情办成了,陆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她又急忙补充道。
“但...我隐约感觉到,他提起陆老爷子的时候,那眼神冷的吓人。”
“不像是普通不对付,倒像是...像是结了半辈子的死仇...”
这个答案让审讯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季常卿与陆晏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神色俱都凝重。
王桂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