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人为峰。
今日陈无忌也当了一回高山上的人。
他背后倚着一棵不知在此地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古树,眺望着对面那座山上不时亮起的火光。
因为林木的遮挡,羌人的火把时隐时现,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不管陈朗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他能说出来这番话,就比大多数族人有见识,他读过书?”陈无忌漫不经心问道。
陈骡子摇头,“我没有问过,不过听他的谈吐,即便没有真正读过书,也肯定学过一些,并不是完全大字不识一个的匹夫。”
陈无忌嘱咐道:“该盯还是得盯,我希望我是多想了,可塬上这些人前后的表现反差太大,总给人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陈骡子摇头笑了笑,“就算你不说,这事我也想提醒你一下,他们确实值得多关注一些。来的时候耀武扬威,誓要在祖宗面前给自己找一个公道,可转头就变成的那般乖巧,让人总有一种他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的感觉。”
“他们又朝着西边去了,这帮羌人是不会看星象吗?”陈无忌的眉头拧了一下,如果不是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给他演戏,他真的忍不住怀疑这帮孙子是在给他搞故布迷阵这一套,想给他下套。
陈骡子盯着远方的光亮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了一声,“可真像是蚯蚓走路,他们已经在那座山里兜了很大一个圈子了,再往西边走一走,这不又回去了吗?羌人的长老们被他们称为智者,按理应该是会观天象之术的,哪怕不懂深奥的东西,可借助天象以辨别方位这样的小道,应当是懂的。”
“嗯?你说,他们该不会真打算回去吧?”陈无忌忽然警惕了起来。
其实,让他们回去在当下的情况而言是一个好的选择。
将士们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若是能免了这一战,当然再好不过。
但却不能让他们杀个回马枪,跑到象鼻岭把他们的牛羊马匹再给赶回去,然后逃之夭夭。
若是如此,那这一仗可就亏大了。
纯亏,没一点赚头。
“很难说。”陈骡子也不敢确定。
“我们累,羌人肯定更累,如果他们意识到已经很难奔袭郁南,或许真的会暂时退兵。”
陈无忌轻哼了一声,“先看看。想就这么走了,他们问过我的意思了吗?真当我们郁南是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哪有那么好的美事。”
“还要追?”陈骡子惊讶问道。
陈无忌轻咳了一声,“这肯定得追啊,不能让他们把我的牲口给赶走了。我们在河谷中才留了一二十人手,可守不住那些牲口。”
“我们知道羌人的位置,羌人肯定早已看到了我们,一看我们的火把规模,大概也能猜到我们在谷中留守了多少人手。”
陈骡子一听,眉毛瞬间立了起来,“这还真得追!”
在二陈目光灼灼的注视中,对面山中时而闪烁起的火把光芒朝着西边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又猛地调转方向,朝南而去。
他们翻山之后,陈无忌这边就看不到了。
“走,跟上去!”陈无忌说道。
一行人匆匆下了山,传令正在林中休整的将士迅速跟上。
羌人先向北又向西,此刻又折向了南边,他们原本走在陈无忌的前面,但这么倒了几下方向后,却走到了陈无忌等人的后边。
不过两者的距离并不算远,如果羌人这一次中途不再变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就相隔了一座山头。
只是当陈无忌翻过后方那座山头,再度登高观察的时候,却找不到羌人的踪迹了,他们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人呢?”陈无忌仔细盯着周围,目光一点一点的搜寻着。
但就是没了。
周围的山野间不见半点光亮。
反倒是天边有了丝丝朦胧的白。
天快亮了。
陈骡子指了指右手边高耸的山脉,“会不会还在这座山后面?”
那座山比陈无忌等人此刻所处的这座山脉要高许多,把视线完全的遮蔽了,哪怕陈无忌等人一直沿着山脊行走,可这种情况难以避免。
“陈保家,派几名斥候去前方看看,夜里危险,多派几人结伴去。”陈无忌沉声吩咐道。
“喏。”
将士们刚刚勉勉强强休整了一个多时辰,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在高强度的行军中,哪怕只是两个小时的休息也非常关键。
“其他人,原地休整。”陈无忌下令。
他的心态稳了一夜,哪怕之前接连射出去百十支箭的生死攸关之时,都没有过大的波动,可此刻却心头无名火噌噌的乱窜。
这群羌人是真把他当狗遛了。
“直娘贼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是铁打的!”陈无忌恶声骂了一句。
陈骡子淡笑说道:“何必生气,战场之上可急不得。这股羌人的情况绝对比我们更糟糕,甚至现在已经发生了内乱都有可能。”
“我们都是自家族人,哪怕大家多吃点苦,还能忍一忍,可羌人的部落心就不一定有多么齐了,连番损兵折将,又在山里爬来爬去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羌人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