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明明灭灭:“可惜了......那血淤土雪花砂,底下绝对是大肉粽。”
老范瘫坐在座位上,抱着他的包,喃喃道:“万幸,万幸......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了还能再找......”
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和......莫名的失落。那么大一个墓,眼看着就要摸到边了,却功亏一篑。那种与巨大财富和秘密擦肩而过的感觉,挠心挠肺。
我们在山坳里躲了将近一个时辰,确认彻底安全后,才敢重新发动车子,绕了极大的一个圈子,在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北京城的那座四合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石榴树的枯枝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萧索。
听到动静,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三娘披着衣服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倦意和担忧。豆豆也揉着眼睛跟在她身后。看到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三娘的脸色白了白,却没多问,只是侧身让我们进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到熟悉的院子,我才真正感觉到一丝虚脱般的安心,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斌子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骂骂咧咧地脱掉沾满泥浆的鞋子。泥鳅和老柴默默地把工具搬回西厢房。老范抱着他的包,直接钻回了给他准备的客房。
黄爷站在院子当间,看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对我们说:“都累了,先去歇着。今天不出门,风声紧,都警醒着点。”
我回到那间冰冷的柴房,也顾不上脏了,直接把自己扔在硬板床上,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恐惧、紧张、疲惫、还有那点不甘心,交织在一起,让我眼皮沉重,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漆黑的洞口,那血淤土的味道,那越来越近的摩托车灯光......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三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喝了,驱驱寒,压压惊。”她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凳上,看着我,“没事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摇摇头,接过碗。
姜汤很辣,带着红糖的甜味,滚烫地滑进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我声音沙哑,带着后怕。
“干这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娘在我床边坐下,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她看着我喝汤,忽然伸出手,把我粘在额头的一缕湿发拨开。她的手指有点凉,动作却很轻。“吓坏了吧?”她问。声音里没了平时的戏谑,多了点别的东西。
我点点头,没敢看她。
“第一次都这样。”她像是自言自语,“见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离死也就不远了。”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咯噔。
“三娘......你们以前......经常这样吗?”
“哼......”她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和玩味,“这还算好的。至少没真刀真枪干起来。早年的时候,碰上黑吃黑,或者被雷子围了,那才是真要命。”
她没再多说,看我喝完姜汤,拿起空碗:“睡会儿吧,今天没啥事。”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铜钱,揣好了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枚五帝钱还在,冰凉地贴着我犹在狂跳的心口。“揣好了,谢谢三娘。”
“嗯。”她没再说什么,撩开门帘出去了。
我重新躺下,握着那枚铜钱,心里乱糟糟的。三娘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习惯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行当,光鲜刺激的背后,真的是刀头舔血,九死一生。
那天,四合院格外安静。大家都待在屋里没出去,像是在舔舐伤口,也像是在躲避风头。
斌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点东西,又开始骂骂咧咧,心疼那个没到手的大墓。泥鳅检查完车辆和工具,就开始摆弄他那台破收音机,试图收听有没有什么风声。老范一直窝在房里没出来。老柴则蹲在院里,默默打磨着他的工具,一言不发。黄爷一整天都待在正屋,没露面。
我无所事事,心里那点后怕慢慢褪去后,剩下的全是那大墓的诱惑。血淤土,雪花砂,黄肠题凑......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那声没听真切的叹息,到底是什么?
晚上,黄爷把我们又叫到屋里,一句话就定了性,“那地方废了。最近不能再碰。等等风头再说。”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我心里还是涌起巨大的失望。
“不过......”黄爷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我们。“这次也算亮了亮相,霍娃子表现还行,没拉稀摆带(拖后腿)。”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表扬,有点不知所措。
“老柴,老范,这次辛苦二位了。虽然没出水,但定钱照付。”黄爷拿出一个小布包,推给老柴和老范。
老柴默默收了,老范推辞了一下,也收下了,没有多说话。
“接下来一阵子,都消停点。”黄爷继续说,“泥鳅,多去潘家园和茶馆转转,听听风声,也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斌子,带着霍娃子,把家伙事都好好保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