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叉河在孪河城的石拱桥下拐了个弯,水流撞击桥墩的声音象永不停歇的钟摆。
戴蒙的队伍抵达时,朝阳正照亮河两岸的两座城堡一一灰白的石墙高耸,护城河泛着冷光,厚重的橡木镶铁门上,蓝色双塔与拱桥的纹章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连接两岸的石桥宽得能容两辆马车并行,桥中央的卫河塔像只警剔的眼睛,射箭孔里隐约能看到守卫的身影。
“佛雷家祖上花了三代才建成这玩意儿。”斯壮策马与戴蒙并行,黑袍扫过石桥的石板,“木头堡垒改石材,再把桥和城堡焊成一体一一就为了卡死这渡河的道。”
桥头早已站满了人。佛雷侯爵穿看件深蓝锦袍,胸前用银线绣看家族纹章,年纪约莫六十岁,脸长得象只苍老的猫头鹰,小眼晴里闪着精明的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看着年长些的穿着银甲,面容正直,看着年龄稍次些的倒显文弱,却也带着骑士的拘谨,应该是他的长子和次子,两人都不象他们的父亲,反倒有几分母家的影子。
“欢迎两位戴蒙殿下以及盖蕊!欢迎达斯丁伯爵!”佛雷侯爵躬身行礼,声音又尖又细,“李河城简陋,招待不周,还请恕罪。”他的目光扫过戴蒙身后的队伍,在三头巨龙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看向一身血气的戴蒙追随者和达斯丁伯爵侍卫,瞳孔微缩,随即又堆起笑容,“快请进,宴席都备好了。”
晚宴设在李河城的主堡大厅,长桌上摆满了烤肉与甜酒,墙上挂着四幅女子画象。
佛雷侯爵举杯示意,先介绍了身边的第四任妻子一一一个来自女巫沼泽内兰家族的妇人,面色沉静,眼神却透着警剔,她身边站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是他的四子。
“这是我的第四任妻子内兰家的女儿,玛格丽。”侯爵搓着手,“我的前三位夫人都—-去了。”他指向墙上的画象,“这是我长子艾蒙的母亲,查尔顿家的;这是我次子霍斯丁的母亲,恩佛德家的;这位——”他顿了顿,指向最后一幅,画上的女子有着和瓦德·佛雷如出一辙的尖脸与小眼晴,“是我那不成器先在还失踪生死未卜的三子瓦德的母亲,海伊家的。”
戴蒙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佛雷和后世佛雷家普遍的那“黄鼠狼”长相貌似都是母这位系遗传。看来自己众人还算做了件好事,改善佛雷家未来的整体形象。
佛雷侯爵娶的四任妻子,恰好来自魔下四大封臣一一查尔顿、恩佛德、海伊、内兰,这盘棋下得不可谓不精,又不可谓险棋。对于一个封臣的封臣来说四子的母家斗得你死我活,他老人家便可高枕无忧,甚至四子背后的母家还要出力讨好他,让他安坐侯爵的宝座。
艾蒙与霍斯丁起身向众人行礼,言行举止都透着公正,与他们的父亲和三弟截然不同o
宴席过半,佛雷侯爵开始道歉,说最近领地不太平,让各位殿下受惊了,又频频向罗德瑞克·达斯丁敬酒,试图缓和气氛。
达斯丁伯爵只是冷哼,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没忘女巫沼泽里的“劫匪”。
散席后,佛雷侯爵支开了所有人,只留下戴蒙、盖蕊、戴蒙·坦格利安与罗德瑞克·
达斯丁。
他关上书房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着戴蒙深深一揖:“殿下,瓦德的事——是我教管不严。”
“教管不严?”格利安拐杖往地上一顿,“荒石城的强盗,七泉镇的勒索,女巫沼泽的劫匪,都是你那好儿子和你的封臣干的!你敢说你不知道?”
老侯爵的小眼睛转了转:“我—我只让他收些过路费,没让他伤人那些劫掠,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有他母亲的族人怂—”他叹了口气,“史提夫伦和莱曼是好骑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殿下看在他们的份上,给我留点体面。”
“体面?”格利安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你害死那么多人,还好意思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想要体面,要不要本王子的暗黑姐妹亲手挑了你?”
“我可没下令杀人!”老侯爵急忙辩解,“而且瓦德和那些人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尸骨无存,不论是葬身龙焰还是沼泽之中——”
“够了。”戴蒙打断他,黑火剑的剑柄在掌心发烫,“我们没有权力越过铁王座审判你。但我会把一切如实禀报给人瑞王陛下。”他盯着老侯爵,“等我从北境回来,希望你已经聪明到自己献上罪证,向杰赫里斯陛下谶悔。”
第二日清晨,李河城的桥头挤满了送行的人。上了正式的龙骑手装,正与艾蒙·佛雷说着什么,见戴蒙一行人走来,他翻上科拉克休的脊背,红龙发出一声龙吟,展开翅膀。
“我在君临等你们!信我会一一给你们送到的!”他挥手喊道,银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科拉克休盘旋一周,朝着南方飞去,猩红色的龙影很快消失在天际。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红龙,直到它变成一个小点。就在这时,一个仆从突然尖叫起来:“着火了!是侯爵的书房!”
众人回头,只见主堡的方向冒出黑烟,火光在晨曦中并不显眼,却在迅速蔓延。等守卫们提水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