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炭窑就得起炉子,起炉子就得用铁家伙,风箱,铁钳,锤子这些玩意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丁文龙做梦也想不到,小人这是在打造家伙。”
“村里人手里有了家伙,腰杆子就硬,小人带着他们给您办事,也更有力气不是。”
曹德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高师爷的表情。
眼神闪烁。
显然在权衡利弊。
见状,曹德立刻加了一把火。
四个字。
赚钱,孝敬。
精于算计,贪图小利的地痞嘴脸被曹德演得淋漓尽致。
高师爷微微皱眉。
还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泼皮。
前面说得义愤填膺,要和丁文龙拼个你死我活。
后脚就说起赚钱的勾当。
不过这样也好。
不怕你贪,就怕你不办事。
曹德缺钱,也怕死。
更恨丁文龙这头猛虎。
有点小聪明,格局也就到这了。
满脑子还是捞钱和自保。
这样的人虽然滑头,反而更好控制。
让他去跟丁家斗,正好。
“哼!”
高师爷冷哼了一声,不满道:“你这泼皮真是会顺杆儿爬,得陇望蜀,小心被噎死,打铁,开窑不是不行,但给记住了一句话,不能逾制。”
“若是私造军械,你连被关进大牢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是军械?
自然是盔甲,军弓,弩机。
三样东西但凡出现一样,高师爷会亲自带兵剿灭青石村。
“哎哟,青天大老爷,我哪有这种胆子,您也太高看我们青石村了,甲胄,弩箭,您就算把我们村的人捆在一起,也没人有本事造出这玩意。”
“刀枪棍棒,外加猎弓,多一样,小人把脑袋摘下来给您当凳子坐。”
曹德诚惶诚恐地喊起撞天屈。
就算有贼心,青石村也没人会打造军弓,战弩和甲胄。
“谅你也不敢。”
高师爷收起冷脸。
能够打造这些东西的工匠,全都被县衙捏在手里。
哪怕只是会摆弄铜石的匠人。
也都是县衙严格控制的目标。
这副又怂又贪,无能狂怒的模样。
彻底打消高师爷的疑虑。
“只要你守规矩,别给县尊惹麻烦,本师爷懒得管你这些破事,至于丁员外那边,你好自为之。”
“人生在世,应该多交朋友,少惹不该惹的人,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就比如悬壶堂的钱掌柜,吴记米行的吴掌柜,这些人各个交友广泛,生意才能做得长久,红火。”
话说得轻描淡写,曹德立刻品出了里面的血腥味。
姓高的这是让他去找这些掌柜,东家“化缘”。
同时,也是把曹德架在火上烤。
官府不出一文钱,便将曹德和青石村青壮利用起来。
有了人。
自然还要有钱粮。
去这些大户家化缘,钱粮来得容易,但拿得越多,欠下的“人情债”就越重。
把柄也越多。
哪天曹德不听话。
县衙只需暗示这些人断了供给,曹德立马就得抓瞎。
曹德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堆满了谄媚笑容。
“还是师爷您看得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对对对,多交朋友,少惹对头。”
“明白就好,做事要懂得与人为善。”
高师爷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老狐狸摆明了让我去当恶人,他和县令躲得倒是干净。”
曹德心头腹诽。
骂了一圈,感觉脸上有点疼。
这不正是他一开始的布局吗。
挑动敌人斗敌人。
用小恶霸对付大恶霸。
官府坐山观虎斗,暗中拉一拉偏手。
钱掌柜的外甥,去年被丁员外家的恶奴打断腿。
至今走路还不利索。
棺材铺赵掌柜看中的一块良田,也被丁家强行买走。
心里这口恶气憋得比谁都久。
只缺个敢出头的狠人。
随后,曹德冲着东墙弯腰鞠躬。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此刻一目了然。
把同样恨丁文龙入骨的小地主,小商人,小豪强,全都绑到曹德的战船上。
他们出钱,曹德出力出人。
目标一致弄垮丁家!
“曹爷慢走,有空再来啊。”
“去你奶奶的。”
大牢门外,曹德头也不回。
身上依旧穿着粗布衣裳,坐了几天牢,浑身散发着怪味,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晦气。
反倒一脸刚逛完勾栏的潇洒模样。
忽然,胡彪一个箭步冲上来,带着急切的语气说道:“大哥,没事吧?自从你进去了,某家天天在外面等,你在里头没挨欺负吧?”
“好兄弟,辛苦你了。”
曹德欣慰地拍了拍胡彪的肩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仗义每多屠狗辈。
此话诚不我欺。
“好酒好肉伺候着,日子舒坦着呢,走,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