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她的字还没抄完,正需要屏气凝神的时刻,不便起身。
“好”,不过从岳老板的反应来看,似正中她的下怀。
“跟读书人说话就是省事。”岳掌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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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孟月的字也写好了。
她并没有急着拿给岳掌柜看,而是从头到尾都细细检查一番后,才拿给她看。
这是她求学和工作时的一种习惯——一定要确保自己交出去的是尽善尽美的。
“果然是不错,今日我们便定下吧。”岳掌柜一锤定音,“只是速度要快些,不然一个月也抄不了几册不是?”
孟月嘴上称“是”,但心中却不住腹诽:这不是去听你和陈寅说话去了嘛!
等回家的,她一定努力每天多抄书!
那还不数钱数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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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和陈寅离开龙门书肆时,各人都拿了一份契书。
她的这一份上面约定——她这两月的主要任务就是抄《三字经》,总量是三百册,七月十五交前一百五十册,余下的自然就是八月十五之前。
陈寅那份她也看了的,她也仔细瞅了瞅,单本抄书的价格。
她的一册是二十文,陈寅的则是他的五倍之数。
不过孟月也不羡慕也不嫉妒:“寅弟,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但她知道岳掌柜肯定还提了其他的条件,因为她太知道这些商家了,就算是书肆掌柜,那也是一店之主,不会“无利起早”的。
“只是,以市价来说,给你的工钱都已经快要抵得上买一册全新的书了……”
主要她见陈寅面上也是有些许为难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要跟人以身相许?不然状元学子何来忐忑不安之说?莫非就是她写完了让玉娘带她去如厕时?
“长嫂说得没错,岳掌柜确实有附加条件,她让我给她的女儿做俩月私塾先生。”
那就相当于是□□的家教嘛,孟月一想,道是这岳掌柜算盘珠子真的拨得响,要天之骄子的人来给她家女儿做私教!
那这一百文一册书的单价,还稍显单薄了呢!
“有钱真好啊!”最终,孟月还是忿忿地小声嘀咕一句。
“长嫂,你说什么?”陈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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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行,可太行了。”
夜里孟月依然很兴奋,拉着在医馆坐诊一天眼皮都快合上的陈牧说起白日种种。
同样是说到这一节时,陈牧也同样和他的兄弟一样,也想问问她的意见。
“你想啊,我今日看了那岳掌柜给寅弟的书,都是一些珍藏孤品,在外头起码要一贯钱以上才能买得到,寅弟记性又好,抄一遍几乎等于默背下来了,回头再抄一本放自己书匣子里自己看,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能拿工钱,多值啊!”
“还有,咱们大晏朝虽然鼓励女子识文断字,却从来没有在入仕做官上给女子一条路,那么岳掌柜也就是让她那闺女沾点儿状元的灵气和才气罢了,又不会真的要求她学个结果出来。”
“再则,左右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就是要占用他的读书时间。但听我如此这般分析后,寅弟自己都说,他会自己协调好时间,反正也是放假……”
孟月说了这大段话,不觉口干舌燥起来,就着床边的小边几上的茶盏猛灌几口。
“呀,夫君,你好贴心,紫苏饮都还是温热的!”
一旁猛不丁被夸的人耳根子“刷”的一下就红了:
“夏日虽热……女子还是不宜饮冰……太过寒凉,于癸水不好。”
孟月心道,难怪,上一世自己每到生理期就痛得在床上打滚,而这一辈子她都生了三个小孩了,气血还是这样足,百分百就是因为她有个中医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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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她今日敲定了求职大事,身心舒畅,还主动在这节木头上缠了好一阵麻花。
起来后,她又喝了满满一大盏紫苏饮:“夫君……好喝。”
“我再给你倒一盏吧。”
“好。”模模糊糊的鼻音。
可等陈牧整理好衣衫,起身去把茶盏倒满再回来时,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辛苦了,月娘。”
陈牧轻轻地用巾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
像小心翼翼地擦着一朵,被方才的疾风骤雨,吹皱的芍药花。
“抄书伤眼,往后我就把紫苏饮换成决明子茶吧。”
他既然不能说不,那就尽力做好她的后盾吧。
医者仁心,“仁”是为不忍,爱一个人,“不忍之心”便会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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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雨真的来了,风让他们相拥而眠,一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