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字,歪斜扭曲,如同死者临终前最后的挣扎与控诉。
陆远舟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具骸骨是顾青娥的父亲,顾文偃?
若真如此,那个模糊的【友】字,所指的莫非就是原身的父亲,陆宗友?
按照这个思路,难道这段文本是说原身的父亲陆宗友害死了顾青娥的父亲顾文偃?
这个推断让陆远舟遍体生寒。
在原身的记忆里,父亲陆宗友为人沉稳宽厚,重情重义,他怎会是那等背后捅刀、残害挚友的卑劣小人?
陆远舟本能地抗拒这个结论。
况且,既能有暇留下血书,说明此人中毒后并未立即毙命,尚有馀力挣扎书写。
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拼尽全力想要告诉后来者什么
陆远舟凝神摒息,再次仔细审视那斑驳的字迹。由于书写仓促,笔画本就潦草模糊,加之血污浸染,更添辨识难度。
例如那个【友】字,写得并不规整,若说是【友】字固然可以,但若将其认作【文】字,似乎也说得通。
同样的,末尾那个【文】字,其形态也与【友】字颇为相似。
如此一来,这段话便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既可读作——【友,害我死,文】(陆宗友害死了我顾文偃)
亦可解为——【文,害我死,友】(顾文偃害死了我陆宗友)
两种解读,指向完全相反的真相!
究竟是陆宗友背信弃义,害了顾文偃,使得顾文偃临终留下血书控诉?
还是顾文偃包藏祸心,害了陆宗友,致使陆宗友在弥留之际留下这指认?
无论真相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当年那对交情莫逆的挚友,最终因某种未知的变故而反目成仇,情义崩坏。
一时间,陆远舟心乱如麻,各种猜测与可能性在脑中激烈碰撞,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往事,更显扑朔迷离。加之岁月久远,即便当年留有其他线索,恐怕也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之中。
正当他心神激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灵兽袋中,兮月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的声音,再次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沉思。
“别发愣了,那壁画和石棺的夹层里有东西,拿到手立刻离开”
陆远舟心神一凛,心说这残魂对时机的把握未免太过精准。
他压下心头的惊疑,连忙沉声反问:“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还有,夹层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必须趁此机会问个明白,绝不能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
兮月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时间紧迫,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要不放心,先把这遗骨收好不就完了!而夹层里的东西,我保证,绝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
“不行!”陆远舟态度坚决,“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按你说的去做。”
“榆木脑袋!不识好歹!”
兮月似乎气急,语速更快了几分,“我每次强行与你沟通,都要冒着残魂被这妖狐本能吞噬的巨大风险!你再磨蹭下去,等李家那个蠢货从下面探完回来,你我谁都别想轻易脱身!”
李家蠢货?
陆远舟知道兮月指的多半是正在下方毒瘴中探索的李左,看来,这兮月定然知晓所有的内情。
然而眼下确实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权衡利弊,陆远舟不再固执追问,转而直接问道:“夹层机关何在?”
“这地下二层依八卦之理布置,各处机关随卦象运转而变化。唯有在开启第三层入口,八卦移位之时,这间耳室的夹层机关才能打开。”
兮月语速飞快地解释,“开关就在壁画左下角的一块圆形石头,不要按下去!左转七圈,右转九圈,扭转即可。记住,千万不要按下,否则会触发别的机关!”
陆远舟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壁画前。
这间耳室的壁画被破坏的相当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一片宏伟宫殿群的轮廓,细节尽毁,更无从得知其他的信息。
他依言找到壁画上那块看似普通的圆形石头,触手冰凉,按照兮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左七右九扭转。
“咔嚓……”
随着一声轻微机括响动从石棺后方传来,只见石棺与墙壁的衔接处,悄然滑开一道窄窄的缝隙,仅容一只手伸入。
陆远舟凝神缓缓靠近,伸手探入那幽深的夹层。没进去多少,指尖就触碰到一件硬物。
他轻轻将其取出,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看去。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骨头,呈不规则的扁平状,颜色暗黄,质地似玉非玉,触手温润,却毫无灵力波动。
骨片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如蚊足的奇异文本,这种文本他从未见过,扭曲盘绕,透着一股古老气息。
而还不等他细看骨片上的文本,兮月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罗魔遗骨已经到手,还不收起来脱身,等什么呢!”
罗魔遗骨?
这就是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罗魔遗骨?!
陆远舟心头如遭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