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北城,武备衙门。
晨光熹微中,陈盛一身玄色轻甲,腰挎幽光隐现的“摄寒”宝刀,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
他面色平静目光淡然的扫视着眼前略显陈旧的武备营门,在严鸣等一众亲随士卒的簇拥护卫下,缓辔而入。
队伍所过之处,沿途值守或路过的兵卒无不纷纷躬身行礼,问好之声此起彼伏,场面虽算不上极大,却也自有一股威势。
北城武营的那两位副统领或许心怀不满,不甘被一个“空降”的年轻人压在头上,但底层的士卒却无人敢真的表露不敬——上官之间的争斗归争斗,若他们这些小兵胆敢公然怠慢新任统领,那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承受。
对于那两位素未谋面却已听闻其名的副统领,陈盛实则并未真正放在眼里,通过【趋吉避凶】天书的零星提示,他已窥见此事背后的更深层脉络。
对方的挑衅,并非全然冲着他个人,更多是针对他背后的县尉吴匡。
自那日豪强世家设宴“款待”之后,对方的意图已昭然若揭:要么合作,共分利益;要么为敌,寸步难行。
然而吴匡这几日始终按兵不动,未曾给予任何明确回应,只因一旦收了对方的好处,便等于授人以柄,日后若想有所作为,必将束手束脚。
正因如此,地方势力才想施加些压力,展露肌肉。
直接针对吴匡风险太大,容易彻底撕破脸皮,但拿他这位吴匡的心腹开刀,则再合适不过——既能彰显实力,也算是对吴匡的一种警告。
而那位统管常山全县武备的大统领,对此番下属的刁难心思也采取了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
若非如此,只要他明确表态支持陈盛,营中又有谁敢轻易捋这虎须?
正是看透了这层层关节,陈盛才会耐心等到自身突破至锻骨境后,方才正式前来上任。
锻骨境的武师,无论放在之前的山字营,还是在这常山县,都已堪称高手。
更何况,他并非寻常锻骨境——《金钟锻体法》修炼极难,却也赋予了他远超同阶的雄厚根基与强悍体魄。
辅以那已臻大成之境、返璞归真的基础刀法,除非遇上筑基后期、开始易筋洗髓的化髓境武师,否则,化髓境之下,他无惧任何人!
随着陈盛一行人踏入营区,里面的两位副统领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然而,他们并未即刻前来拜见,反倒像是约好了一般,端着架子,刻意要给这位新上司一个难堪。
陈盛并未因此动怒,他始终面色如常,在严鸣的引导下,开始巡查北城武营。
一番巡视下来,结果只能用以“乌合之众”来形容。
按大乾律制,北城武营满额应有一百五十名士卒。
但实际所见,加上严鸣之前的禀报,在编人数竟连三分之二都不到,空饷吃得明目张胆。
即便那仅存的百余号人,也多是老弱疲沓、纪律涣散,称得上精壮的不足半数,相比之下,他带来的那三十余名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反倒成了营中罕见的“精锐”。
……
与此同时,武营衙署内。
高程两位副统领也正暗自筹谋,该如何给这位新来的年轻统领一个“深刻”的见面礼。
“这位陈统领,倒是沉得住气。”
程副统领隔着窗,远远望见陈盛仍在演武场附近不急不缓地巡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非但没有轻视,反而觉得对方年纪轻轻,这份沉稳颇不简单。
“哼,沉得住气又如何?终究是太年轻,根基浅薄。”
副统领高启恒轻哼一声。
两位副统领中,高启恒是毫无疑问的主导者。
至于对陈盛的不满,其原因有二:其一,他内心深处认为,是陈盛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北城统领之位,他修为在营中最髙,又出身本县高氏,早已上下打点妥当,本以为此位已是囊中之物。
岂料上面空降了一位吴县尉,为给新上司面子,这位置便被硬生生“让”了出去,这让他十分不快。
其二,他大致打听到,陈盛从军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在军中亦非以勇力著称。
以此推断,其修为很可能只是明息境,甚至在明息境中都算不得出众,而他高启恒,乃是货真价实的锻骨境武师!
无论这境界是靠家族资源堆砌还是自身苦修而来,至少境界上的优势是实打实的。
让他屈居于一个修为可能不如自己的“关系户”之下,他本就憋着一口气。
是以,在得到来自家族高层的暗示需要给新任县尉吴匡制造一些麻烦,施加压力后,他对此可谓是十分乐意。
如今有家族授意撑腰,他自然要趁此良机,好好彰显一番自己的存在感,即便日后吴县尉选择与高家及本地豪强世家合作,他也能借此机会架空陈盛,以副统领之职,行正统领之权!
程副统领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附和。
无论是这位背靠县尉的陈统领,还是这位背靠高家的高副统领,他都惹不起。
之所以选择站在高启恒这边,实属无奈——因为相比根基未稳的新统领,他更忌惮盘根错节的高家以及睚眦必报的高启恒。
“走,去会会这位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