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帮盘踞城北多年,虽常年需将大半收益上供给高氏一族,但所积累的财富仍十分可观。
在陈盛的指挥下,士卒们逐屋搜查、登记造册,忙碌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帮中财物大致清点完毕。
单是库房中所藏的现银,便有二千三百余两,皆以木箱封存,银光烁烁,耀人眼目。
这还不算各处搜出的金银器皿、珠宝玉器等浮财,若一并折价,总额恐怕还要再翻上数成。
此外,更搜出多地田契、房契与商铺文书若干,皆是七星帮这些年置下的产业。
看着手中初步整理出的清单,陈盛心中不禁再次庆幸自己选择了从边军调回。
若仍在苦寒的北境前线,纵使能立下军功,又如何能如此迅速地积累起这般丰厚的资财?
在边关,每一分收获都需用血与命去搏,而在常山县这看似平静的泥潭之下,却藏着更为汹涌,也更为“便捷”的机遇。
当然,他深知这一切的前提,皆在于吴匡的默许与支持。
对于这些战利品的分配,陈盛并无意擅专。
吴匡此人,能力不俗,手段亦足,唯一的嗜好,或许便是贪财。
而这,在某些时候,反而成了他最好打交道的地方。
陈盛眼下最需要的,是来自这位顶头上司的庇护,以及供自己安稳成长的时间,为此,他绝不吝于让出大部分利益。
是以,在将七星帮总舵彻底控制,并将所有财物、罪证装箱封存后,陈盛未作任何停留,第一时间便赶往县衙求见吴匡。
县衙偏堂内,灯火通明。
吴匡端坐于主位,细细翻阅着陈盛呈上的财物名录与一应地契文书。
当他看到那二千多两现银的条目,以及数处位置颇佳的店铺地契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指尖在名录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做的不错。”
吴匡放下文书,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满意。
他并未询问陈盛行动的详细过程,对于他而言,下属有能力办事,且懂得将成果摆到他面前,便已足够。
“全赖大人运筹帷幄,拖住了高家与林县令,属下不过依令行事,微末之功,不敢居功。”陈盛拱手,语气诚恳。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
吴匡闻言,脸上露出了真切些的笑容,随即看似随意地问道,“此番收获不小,你自己……可曾留下一些?”
“如何分配,自然全凭大人做主,属下并无异议。”陈盛回答得毫不犹豫。
吴匡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但心底也不由掠过一丝疑虑:此子不贪财、不好色,行事果决又知进退,那他真正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并非心胸狭隘之辈,下属有能力且有原则,在他看来并非坏事。
略一沉吟,吴匡伸手将记录着现银数额的那页名录撕下,推到陈盛面前:
“这些房契、地契,本官便收下了,至于这两千多两现银,你拿回去。”
不等陈盛推辞,他便继续道:
“如何分配,本官不过问,这是你应得的,另外虽然你如此明事理,但你我之间,也确实该定下个章程,以免日后再生枝节,往后,若再有此类收获,本官取四成,你个人得三成,剩余三成,则分赏给下面出力的弟兄,既然是要他们卖命效力,便不能寒了人心。”
“大人,三成是否太多?属下……”
吴匡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你还年轻,或许还未真正体会到银钱的重要性,在这世道,金银虽非万能,但若无金银开路,却是万事皆难。
你如今修为已至锻骨境,当知往后修行,每一步都需海量资源支撑。一枚上品的‘虎骨丹’,市价便不下三十两纹银,没有足够的财物,想要在武道之路上继续精进,难如登天。”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转为凝重:
“更何况,眼下常山县的局势已然明朗,本官此番强硬出手,等于是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之上,高家、黄家,杨家,还有那些本地豪强,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若想反击,直接冲着本官来,未必有那个胆量和把握,但你作为我的亲近之人,必将首当其冲,这些,是你用命换来的,也是你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必推辞。”
吴匡虽贪财,却从不吝啬,尤其对于值得投资的下属。
陈盛已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与忠诚,他自然不介意给予足够的回报。他并不担心陈盛日后会超越自己,反而认为若能培养出一个强有力的臂助,对自己长远而言利大于弊。
通过此前诸多事件观察,他判断陈盛是重情义之人,即便将来真的青出于蓝,大概率也不会行那忘恩负义之事。
“属下……多谢大人厚爱!”
陈盛闻言,不再矫情,肃然行礼,吴匡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既点明了现实,也给予了实实在在的支持。
“嗯。”
吴匡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些真正珍贵的修行资源,往往有价无市,光有钱未必能买到。日后你若需采购此类物资,本官或可为你引荐一些渠道,代为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