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假期像指缝里的沙,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悄然流逝。
赵四兑现了他的承诺,用两天时间,叮叮当当地打出了一个结实耐用的碗柜和一张可以折叠收起的方桌。
木料的清香混合着油漆的味道,在小院里飘散。
他和苏婉清一起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暖水瓶,扯了布,甚至还看中了一个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脸盆。
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仿佛广交会的喧嚣和表彰大会的荣光都已是遥远的过去。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赵四正拿着扫帚打扫小院,苏婉清在厨房里准备着简单的早饭,小米粥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胡同里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和送奶工熟悉的吆喝声,一切都充满了安宁的烟火气。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敲门声很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谁啊,这么早?”苏婉清从厨房探出头,用围裙擦着手。
赵四放下扫帚,走到门边:“来了。”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两名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男同志。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赵四认识,是部里机要处的李干事。
另一位则很面生,身姿笔挺,目光锐利,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
“赵明同志。”
李干事的声音压得很低,脸上没有寒暄的笑容,直接递过一个封着火漆的牛皮纸信封,
“最高指挥部紧急调令,绝密级别,请立即签收。”
赵四心头一凛。
最高指挥部?
绝密调令?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事情非同小可。
他接过信封,触手是牛皮纸特有的粗糙感,右下角鲜红的“绝密”字样和火漆上模糊的印章,都透着一股沉重的分量。
“需要核对身份和回执。”
旁边那位面生的同志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四点点头,将两人让进院子,随手关上门。
苏婉清见状,立刻意识到有重要公事,默默退回屋里,关上了厨房的门。
赵四就着天井里逐渐明亮的光线,仔细核对了李干事和那位同志的证件,然后在回执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位面生的同志仔细检查了回执,确认无误后,才对李干事微微颔首,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迅速离开了小院,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赵四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信封,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紧张气息。
苏婉清轻轻推开门走出来,脸上带着担忧:“出什么事了?”
赵四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走到院角的水龙头旁,用指甲小心地剥开火漆,撕开信封封口,取出了里面薄薄的两页信纸。
信纸是最高指挥部专用的格式,抬头和落款都带着一种庄严肃穆。
内容简洁而明确:命令机械工业部赵明同志,即刻起加入“西南战略后方建设领导小组”,担任特聘技术总顾问,负责评估和指导数个核心项目的技术落地与攻坚。
要求接到命令后二十四小时内报到,行程及任务细节绝对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落款处是一个赵四只在内部通报上见过的、代表着极高权限的签名。
西南战略后方建设……
三线建设!
赵四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在国家面临巨大外部压力下,进行的规模空前的工业内迁和战略备份工程,是关乎国运的生死线。
让他去担任技术总顾问,这信任和担子,重如千钧。
就在他心潮起伏,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重大转折时,屋里那部不久前才安装的、象征着级别和需要的红色电话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四和苏婉清对视一眼,快步走进屋里。
赵四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
“喂,我是赵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异常清晰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正是久未联系的李老。
“小赵,命令收到了?”李老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客套。
“收到了,李老。”
赵四恭敬地回答,心中已然明了,这部电话和这道命令,恐怕都与这位退居二线却依然拥有巨大影响力的老人有关。
“嗯。”
李老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赵明啊,这次的任务,和你在部里搞‘盘古计划’完全不同。”
“盘古计划,是锦上添花,是为未来奠基。而西南那边,是雪中送炭,是生死存亡的底线!”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赵四的心上。
“国际形势,比你想象的,比报纸上说的,要严峻得多!”
“有些人,亡我之心不死,层层封锁,步步紧逼!”
“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战略后方,必须要有哪怕打光了、打烂了,也能重新站起来的工业根基!”
“那里条件会非常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