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李逸学蒸馒头,张绣娘才知道这新奇吃食的制作竟如此繁琐。今天和面格外多,两人分工合作,揉面、排气、分剂子、塑形,忙了大半天才做好,足足装满了三笼屉,细数下来竟有七十五个馒头。将馒头放在炕头二次醒发后,就到了最后一步,把笼屉架在锅上开始蒸制。
张绣娘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望着冒着热气的笼屉,心里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她这辈子除了种地,从没接触过这样的营生,一想到以后能靠做馒头赚钱,让孩子们吃饱穿暖,就浑身是劲。
“嫂子,腰还疼吗?要是累了就歇会儿。”李逸关切地问道。
张绣娘轻轻摇头,脸上满是感激:“不疼了,多亏了三兄弟你给我按摩,没有你我可能就真的瘫了。”
李逸让豆子和大丫帮忙看着灶火,叮嘱他们火别太旺,见火苗窜高了就往灶里添块湿柴压一压,随后便进屋准备炒菜。
今天人多,他正好把新培育的豆芽拿出来给大家尝尝鲜,这些豆芽他放在特制的木槽里培育,槽底铺了麻布,还特意叮嘱白雪儿每天按时浇两次温水。
白雪儿一直好奇这木槽里藏着什么,可李逸故意卖关子,她也只能按捺住好奇心照做。
李逸掀开木槽上的麻布,看着下面长势喜人的黄豆芽,眼睛瞬间亮了。
嫩白透亮的芽身顶着嫩黄的豆瓣,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掐一下能挤出清甜的汁水,闻着有股淡淡的豆香。
稍作思索,李逸决定做两大盘豆芽炒肉丝,眼下调味料单一,豆芽炒得太素就没了滋味,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还是荤油和肉吃着更香。
从地窖里取出冻得硬邦邦的狍子肉,用温水泡了一刻钟化开,剔除筋膜后切成细细的肉丝,码在陶碗里备用,豆芽简单冲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在木盆里控着水,就等馒头蒸好后下锅。
白雪儿他们都在院外的木棚里守着蒸馒头的锅,屋里只剩下于巧倩和躺在炕上的陈玉竹。
“夫君,这是什么呀?看着真新鲜!”
于巧倩看到李逸手里的豆芽,好奇地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芽身,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
“这是豆芽,用黄豆生出来的蔬菜,多吃对身体好,清热解腻。”
李逸指着豆芽上的豆瓣,耐心解释,他又端着豆芽走到炕边给陈玉竹看:“玉竹姑娘,你看这豆芽,等下炒了给你尝尝,清爽可口,说不定能开开胃。”
陈玉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没什么光彩,随后便收回视线,继续望着棚顶发呆,显然还在惦记着父亲的事情。
“夫君!夫君!馒头是不是蒸好啦?我都闻到香味了!”白雪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难掩的兴奋,还夹杂着豆子和大丫的欢呼。
李逸出去查看,揭开笼屉一角,看到馒头个个圆鼓鼓的,用手指轻轻一按能快速回弹,便知已经熟透。
将灶膛里还在燃烧的木柴夹出来,丢到院中的雪堆里,滋啦一声雪水瞬间将火苗浇灭,冒出缕缕白烟。
李逸返回屋里开始炒菜,先往灶膛里添了些干透的松针和干草,松针易燃,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将铁锅烤得发烫。
等火势稳定后,李逸从陶罐里挖出一大块乳白色的动物油脂,这是他用从野猪身上片下的肥炼的猪油,凝固后像块白玉。
把油块丢进锅里,油块顺着锅沿慢慢滑下,遇热渐渐融化发出滋滋的轻响,在锅底铺开一层油亮的薄膜,还散发出淡淡的油脂香。
李逸用自制的木铲将油脂均匀抹遍整个锅底,等锅底微微冒烟、油脂泛起细小的油花时,他抓了一小把豆豉丢进锅里。
豆豉遇热立刻爆开,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引得屋外的白雪儿探头探脑。李逸快速翻炒几下,待豆豉炒出焦香,立刻将切好的肉丝倒入锅中,滋啦一声响,热气裹挟着肉香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屋顶。
热油与肉丝中的水分激烈碰撞,发出密集的滋滋声,冻肉肉丝在高温下迅速化开,颜色从暗红渐渐变成浅红。李逸手腕用力,木铲在锅中快速翻搅,确保每一根肉丝都受热均匀,还时不时用铲子将结块的肉丝打散。他特意多炒了片刻,尽量将肥肉里的油脂煸炒出来,这样吃起来既香又不腻。
紧接着,他将控好水的豆芽一并倒入锅中,嫩黄的豆瓣混着嫩白的芽身,落入金黄的肉丝和热油中,又是一阵滋啦声。
豆芽水分含量极高,炒得太久就会蔫掉,既影响品相又口感不佳,李逸手中的木铲翻得更快了,豆芽在锅中不断翻滚,吸收着肉香和豆豉的酱香,颜色也从嫩白变成了略带微黄的透亮色。他迅速从盐罐里捏了一小撮粗盐撒进去,盐粒落在热锅里瞬间化开,融入菜中。待豆芽渗出少许清亮的菜汤,刚好没过锅底,他立刻关火,将菜盛进两个粗瓷大碗里,碗沿还冒着热气,香气顺着碗口往外溢。
张绣娘上次来李逸家时,家里还只有于巧倩和白雪儿两个姑娘。
这次来,不仅多了气质清冷的秦心月,炕上还躺着个面色苍白的陌生女子,心里难免有些惊讶,李逸简单解释了一句,说打算明年多种些地,便又去县衙申领了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