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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国公府。
“定国公,你先瞧瞧这几道弹劾奏疏。”
通政使赵文华将几道奏疏摆在案上,推向正座上的定国公徐延德。
徐延德拿起奏疏简单翻看了几眼,脸上随即露出疑惑之色,又抬头看向赵文华:
“竟是严世蕃?他怎么敢的?又是怎么忽然成了詹事府的左司直郎的?”
“问题其实是出在那个鄢懋卿身上。”
赵文华蹙着眉头,神色阴沉的道,
“在下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鄢懋卿与严家竟有一层亲戚关系。”
“鄢懋卿如今掌印詹事府,又有皇上赋予的选官特权,这回显然是有意利用特权拉严家一把。”
他今日只带来了几道严世蕃针对几个无关紧要之人的弹劾奏疏。
至于严世蕃在鄢懋卿的胁迫之下,弹劾他自己的奏疏,则没有拿来给徐延德查看。
因为他是来挑拨徐延德,以实现自救目的的。
既然是挑拨,便不能将自己牵扯进来,否则显得目的性太强,也容易令自己沦为棋子,反被对方利用。
毕竟在整个东南势力中。
他虽也略有些影响力,但与定国公徐延德和魏国公徐鹏举两位国公相比,依旧差得很远。
当然,没有给徐延德看,并不代表他就敢将严世蕃弹劾他自己的扣下不呈。
大明朝的言官上疏奏事制度已经延续了两百来年。
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形成了一整套严格的审查机制,从奏疏呈递的第一步开始,便已经有了记录与档案。
若非他在上面还有独断专权的内阁首辅和可以欺君圈上的司礼监太监配合,便很难再有可以钻的空子。
所以他能做的。
也就只有将一些奏疏短暂滞留,提前向该通气的人通气,好令其提前有所准备。
“另外,请定国公再瞧瞧这几道奏疏。”
说着话,赵文华又拿出了几道出自詹事府和各部给事中的奏疏,继续说道,
“除去之前李凤来等给事中揪住京城权贵侵夺百姓利益的事不放之外,如今鄢懋卿掌印的詹事府也已经跳出来上疏策应了。”
“甚至这两日还有翰林院的官员也开始上疏要求彻查此事,恐怕将这件事越闹越大。”
“而严世蕃又像疯狗一样开始攀咬,提出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这无疑是为都察院核查此事提供了方向与办法。”
“定国公如今的处境,恐怕不太妙啊……”
除了这些,还有更不妙的事情。
那自然便是翊国公、英国公和成国公前几日忽然像商量好了一般,一同公然清退不法的田产、店舍和财产,并将府上的不法之徒押送北镇抚司自首伏法的事情。
不过这事早已是人尽皆知,不需要特意再提。
这才是真正令徐延德被动的事情。
退,还是不退。
少退,还是多退。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大问题。
他甚至不得不怀疑,翊国公、英国公和成国公此举是不是皇上的授意。
而京城一共四个国公,其中三个都得到了皇上的授意,偏偏将他单摘了出来。
这越发是个了不得的大问题!
所以徐延德如今也很惶恐,比其他的权贵更加惶恐。
此刻他之所以硬着头皮抻着,没有立刻效仿其他三位国公一样着手清退不法财产,没有押送几个替罪羊前往北镇抚司伏法。
也是在一边联系远在南京的同宗国公,与魏国公徐鹏举商议对策。
一边命人私下打探,希望将事态看得更清楚,再谋而后动。
听了赵文华的话。
徐延德心中越发惶恐,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淡淡的道:
“大不了我也学其他三位国公破财消灾,命人清退部分不法所得,再给北镇抚司送去几个替罪羊便是。”
“话虽如此,但这终归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见徐延德不上套,赵文华又语气沉重的道,
“何况定国公怎是其他三位国公可比?”
“其他三位国公在朝中虽不说没有门生故吏,但与定国公相比,其实也与孤立无援的孤家寡人并无太大区别。”
“而定国公与魏国公既是同宗,又一内一外互有呼应,东南官员和世家无不以定国公和魏国公马首是瞻,视二位国公为东南晴雨之兆。”
“若定国公与魏国公在此事中轻易就范,哪怕只是与其他三位国公一样,只怕也将被视作朝中式微,恐怕散了人心。”
“这人心一旦散了,今后许多事情怕也就不好办了呀。”
徐延德自然听得懂赵文华的话,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
“不知赵部堂有何指教?”
“在定国公面前,怎敢当指教二字?”
赵文华做谦虚状,笑了笑道,
“在下只是在想,此事是否可以揪住一点,以点破面。”
“如今上疏弹劾京城权贵侵占百姓利益的官员,多数都是手脚比较干净的言官,对他们下手恐怕搞不出什么足以左右舆情的大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