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止出在明朝。
哪怕到了清朝,雍正实施变法打击文官集团,也被塑造成了暴君。
反倒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不闻不问的康熙、乾隆,被文官集团歌功颂德,吹出了一个康乾盛世,吹成了千古一帝……
所以。
鄢懋卿觉得,这道圣旨一出,詹事府被赋予了西厂特权的消息一旦传开。
便是朱厚熜将他和詹事府的所有官员架在了火上炙烤。
甚至他怀疑哪怕自己和詹事府的官员什么都不做,一起躺平了摆烂。
都有可能很快就传出什么“八虎”啊、“十狗”啊、“四十孙”之类的恶名,然后被打成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罪不容恕的恶贼奸臣,等待他们的结果八成就是毁灭……
“呵呵,呵呵,我不玩了……”
鄢懋卿忽然发出一阵怪笑,说了一句令詹事府众人不解的话。
“啥意思?”
一众詹事府官员道贺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由面面相觑,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如鄢懋卿所想,他们之中的确有不少人知道这道圣旨中隐藏的巨大危险。
但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一群单纯且执拗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负献上一切,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而在这些人眼中,已经将鄢懋卿视作了和他们一样的忠臣义士。
就连高拱,此刻也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皇上刚刚赋予詹事府的特权利用起来,改革吏治,振兴国家。
毕竟在历史上,他就是著名的政治改革家,也曾在史书中背负了不少骂名。
只是他在历史上掌权的时候已经在官场中蛰伏了数十年,比现在更加善于审时度势,因此触动的核心利益不多,因此才没有像张居正那样在死后险遭开棺戮尸,祸及家人,也算是历史上少数成功软着陆的改革家了……
当然。
他们之中也有一些人利欲熏心,此刻已经被这巨大的权力迷了眼,导致聪明的智商退下高地,只想将这巨大的权力牢牢抓在手中。
比如严世蕃这样的人。
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左司直郎。
如今詹事府有了堪比西厂的特权,那么他这个左司直郎的地位与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他爹严嵩还是礼部尚书的时候。
现在他已经不再担心鄢懋卿此前逼他上疏弹劾权贵,树敌太多的问题。
他已经在考虑有哪些权贵可以要挟索贿,将前些日子严家失去的家产加倍拿回来的问题了……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鄢懋卿依旧在失神的喃喃自语,仿佛脖子上带着一个护颈的脖套,脸上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朱厚熜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想致仕回乡,而且是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结果搞来搞去,最终却搞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是真的累了,倦了,不明白自己这么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甚至他已经在想,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心急,什么都不做,是不是结果便会有所不同?
“鄢部堂,你这是?”
少詹事孔简和陈英达凑了过来,代表众人疑惑的询问。
他们回想起鄢懋卿最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再看看还有如今正在悬挂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堂联。
总觉得鄢懋卿心中像他们一样满怀雄心壮志。
因此在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也应该情绪激昂,准备大展拳脚,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鄢懋卿回过神来,环视众人,不容置疑的说道:
“即日起,詹事府一分为二,分为讲读堂和执事堂。”
“孔简、陈英达、沈坤、高拱、李成志……等十二人,划归讲读堂,专事太子启蒙讲读之事。”
“吕茂才、严世蕃……等十一人,划归执事堂,专事稽察刑狱之权。”
“自此两堂泾渭分明,任何人不得逾越!”
听到这个决定,孔简、陈英达、高拱、沈坤等被划入讲读堂的官员顿时面露质疑之色,甚至有人大为不满,当即站出来想要反对:
“鄢部堂……”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不接受任何意见,谁若不服可以来递交辞呈,即刻退回翰林院与吏部,等待翰林院与吏部安排!”
鄢懋卿态度强横的将其打断,挥了下手头也不回的向东华门走去。
划归讲读堂的官员,都是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与考验,鄢懋卿能够确定的忠义之士。
而划归执事堂的官员,则都是些老油子和伪君子,没几个是好东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鄢懋卿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还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
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先与这些他认为应该保全下来的官员完成切割,不将他们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之中。
剩下的事情,要先等他冷静下来再做定夺。
而除了詹事府的事。
鄢懋卿觉得现在同样很有必要尽快处理家事,免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