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越过了小太监,快步来到那几个工匠身旁,毫无架子的笑了起来:
“几位匠师,不知你们方才点火所用之物是甚,可否与我一观?”
“老、老爷说的可是此物?”
这些工匠显然很少接触鄢懋卿这个级别的绯袍高官,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转过身来之后连头不敢抬,只是战战兢兢的将那个小铁盒子双手呈上。
“正是此物,多谢!”
鄢懋卿一把将那个小铁盒子拿了过来。
而后“乒”的一声像那个工匠一样打开了上面的盖子,扳动上面的机括。
“啪!”
只见随着机括扣下,一个夹着一小条灰色石头的小机关迅速弹下。
使得那一小条灰色石头在铁盒内壁上摩擦了一下,当即有许多火星落入盒内!
燧石!
鄢懋卿顿时瞠目结舌。
但令他疑惑的是,他这同样的操作,却并未使铁盒内出现火光,也没冒出黑烟,更没有燃起一个小小的火苗。
“这是为何?”
鄢懋卿心生不解。
“老、老爷,这东西不是你这么用的,少了一步……”
其中那个上了年纪的工匠当即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上前指导。
“刘大福,不得对上官无礼!”
小太监又连忙冲了上来,大声呵斥。
他此刻心里对鄢懋卿带有不少惧意,因为除了鄢懋卿之外,他还从未见过哪个朝臣能将他的干爹吓作那般模样。
这显然是一个连他干爹都惹不起的狠人。
若是伺候不好,再给干爹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那干爹恐怕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退下!”
鄢懋卿却忽然一声呵斥将其喝住,抬手指了指院门,
“你先去院外候着,有事本部堂再叫你,没事不要进来打扰。”
“可是……”
小太监自然不想出去,他还得替干爹看着鄢懋卿呢,否则回头怕也不好交代。
“需要我叫詹事府的人来?”
鄢懋卿当即眼睛一横,冷声问道。
“不必不必,奴婢告退……”
小太监顿时没了声音,又用警告的目光看了刘大福等人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此时鄢懋卿才又笑了起来,还往刘大福身旁凑了凑,颇为好奇的道:
“匠师不必多礼,来教教我怎么玩。”
“是……”
见鄢懋卿属实没什么架子,刘大福这才壮着胆子取下小瓷瓶的塞子,对准了铁盒用手指轻轻磕了两下,将一些黑色颗粒状粉末撒入其中,
“只需加上一点火药就行了,老爷再请试试。”
“啪!”
“唰!”
随着鄢懋卿再次按下机括,这回燧石撞击内壁,火星落入铁盒,顿时燃起了火光,也冒出了黑烟。
如此待黑烟散去,铁盒中果然也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这……”
鄢懋卿那被火光照亮的脸庞陷入深思,如此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又兴奋的望向刘大福,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这盒子里面用的是麻油或桐油浸泡过的灯芯,仅靠燧石产生的火星无法达到燃点,因此无法点燃!”
“所以需要撒入少量火药,先用火星点燃火药,再通过火药的燃烧产生的热量点燃灯芯!”
“是不是这个原理?”
天朝是个贫油国。
很难得到易挥发又容易点燃的汽油或煤油,民间照明的油灯,用的主要也是麻油、桐油和动物油脂。
因此也就不可能像后世的“Zppo”一样,仅靠燧石火星打火。
但这些兵仗局制造火器的工匠想到了其他的办法,解决了这一难题,毕竟火药对于他们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这便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么?
“燃点?”
刘大福和几个工匠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只有这一个生僻词,倒也不影响他们理解鄢懋卿的话,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爷……不过是些奇淫巧技,闲来无事时做来玩闹罢了,老爷莫怪。”
“还有你们刚才吸的旱烟呢,哪里来的?”
鄢懋卿紧接着又问出了心中的另外一个疑问。
“老爷身份高贵,没见过这等低贱之物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大福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布袋,双手呈递过来,
“此物在医馆里唤作韭叶芸香草,坊间俗称野烟,说白了就是不值钱的野草罢了,晒干了再揉入烟锅点燃吸上几口,说是可以抵御风寒伤暑,也能防范瘴气,不知是否真的有用,但总归也能略微解乏提气。”
“老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尝上一尝。”
鄢懋卿接过来仔细闻了一下,确定这的确不是他认知中的烟草,倒也带着一股子奇特的草本香气。
他随之想起了唐朝时人刘禹锡的一首名为《竹枝词》的诗:
马鞭烟袋细细通,
两人相恋莫漏风。
燕子衔泥口要紧,
蚕儿挽丝在肚中。
李白貌似也在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