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被查出太多的问题,不得不去中官坟报到。
并且还能将皇上和鄢懋卿拖下水。
如此不仅符合所有内官的利益,也符合文官集团的利益,使得朝廷重新回归原本的“岁月静好”。
这种情况下,内官和文官集团为了维护“天人感应”之说,达到自己的目的。
肯定也定会顺势合力将推动将此事定义为上天示儆的“灾异”,这便又是在为他的“失察”申辩,他最后说不定连失察之责都可以减轻……
“……”
想到这里,鄢懋卿背心不由冒起了一股子寒意。
他此刻也无法确定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否是因为过于多疑,过于阴谋,又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事态想的太过严重了。
不过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些……
哪怕假想敌也是敌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鄢懋卿坚定的认为,此事不可不防!
因此他看向冯金忠的眼神又在顷刻间发生了不易察觉的转变,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重视。
他觉得现在应该做的是暂时稳住冯金忠。
至少先不把这个老太监往绝路上逼,而是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先想办法下了他的权。
让他“退休”并以为已经平稳落地之后,再忽然杀一个回马枪,那时候炮制一个树倒猢狲散的“离休老干部”,风险应该就会小上许多了。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
如果不将这个老太监调走,这个老太监便一定还会继续阻碍制造燧发枪的事情,而那些工匠也依旧会有后顾之忧,自己的目标便很难实现!
所以……
“啪!”
鄢懋卿忽然将自己的乌纱帽摘了下来,跳上去狠狠两脚又将其踩成了二次元。
“???”
冯金忠和小太监皆是一惊,不明白鄢懋卿究竟忽然发的什么癫。
“唰!”
鄢懋卿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两只手疯狂的挠着脑袋,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
“鄢部堂?”
冯金忠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小太监也搀扶住他一同后退。
“嘶啦!”
鄢懋卿又用力拉扯着自己的朝服,朝服上立刻被扯出了几道大口子,胸前的孔雀补子都垂下了一半。
紧接着他就躺到了地上,像个疯子一般在地上打起滚来。
很快就将火器场院内的泥土灰尘染了一身,还顺便在白净的脸上抹了两把。
“……”
冯金忠和小太监越发瞠目结舌,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疯癫的三品大员,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下一刻。
“打人啦!打人啦!”
已是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鄢懋卿忽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抹着眼泪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兵仗局冯公公公然殴打皇上制使,这打的是我鄢懋卿的脸么,这打的是皇上的屁股!”
“我鄢懋卿便一路从兵仗局走回宫里找皇上告御状!”
“也教各部衙门的人都瞧瞧,兵仗局的冯公公究竟有多大威风,竟连皇上制使都不放在眼中,此事我鄢懋卿与你没完!”
“打人啦!打人啦!”
“都来瞧瞧,兵仗局冯公公殴打皇上制使啦,这日子没法过喽!”
“这、这、这……”
冯金忠此刻整个人都是木的,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官场上还有这么玩的官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难道不是妇人撒泼时候才用的伎俩,而且这种行为应该算是碰瓷儿吧?
是今后都不打算在大明居住了么?
与此同时。
受到鄢懋卿的嚎声惊动,各个场房、值房中都同时伸出了许多脑袋,一个个好奇的循着声音望来,议论纷纷。
他们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场面。
堂堂朝廷绯袍高官,还是皇上制使,竟被人殴打至如此惨状?
正如鄢懋卿嚎的那般,这打的是他的脸么,这打的分明是皇上的屁股!
“……”
就在冯金忠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鄢懋卿已经哭嚎着出了兵仗局。
“欸?”
在衙门外等待的车夫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脏又是不由一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回他家这老爷应该是在宫里挨的打。
这回似乎要轻一些,起码没流鼻血……
那也不行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家老爷平日里与人为善,哪怕与家里的下人都和和气气,也不是招人恨的人啊,怎地去了哪里都能挨打?
再者说来,他家老爷如今可是三品大员,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打的么?
“老爷……”
车夫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只是不确定是应该先搀扶自家老爷上车,或是单枪匹马打进兵仗局衙门为自家老爷讨回公道。
“就这么走回宫里,我要去告御状,请皇上为我做主!”
不待车夫做出反应,鄢懋卿已经甩了下破烂的袖子,哭哭啼啼的走在了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