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鞑靼自己内部的原因,但曾铣也同样功不可没。
再到后来,曾铣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又在鞑靼十多万骑兵南下掠夺之时予以痛击,多次逼迫其向北撤退,因此屡立战功受到朱厚熜褒奖。
直至曾铣为根除鞑患,上疏提出“复套”,在朝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彼时正是夏言与严嵩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夏言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曾铣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大力支持复套。
而严嵩则伺机而动,他看出朱厚熜受财政所困,心知此事风险极大,却又被架了起来不能直接否决。
却还是故意等到朱厚熜不得不亲自下场否决时,才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姿态,顺应上意大力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
夏言终于彻底垮台,落得一个内阁首辅之身却被斩首的下场。
而曾铣也被诬告掩败不奏、克扣军饷、贿赂当权等罪名,最终则以“结交近臣”这种含糊的罪名含冤而死,妻子流放。
在这件冤案中,鄢懋卿觉得责任最大的人非朱厚熜莫属。
如果说曾铣犯了什么错误……其实不该掺和到了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以至于被夏言利用,做了架住朱厚熜的工具。
而朱厚熜最恨的曾铣的,应该也是曾铣给他提了一个大难题。
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下场,毁了自己极力维持的强硬人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明确否决“复套”提案。
仅是通过这一件事。
便已经足以坚定鄢懋卿致仕回乡的决心。
嘉靖一朝根本就是全员恶人,包括朱厚熜在内的满朝文武没一个好东西!
和这样的龙豸和虫豸共事,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如何能不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然而听了黄锦的话,朱厚熜却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你这奴婢又怎知这不是朕如此安排的原因……速去办吧。”
“……奴婢遵旨。”
黄锦终于不再说多嘴,躬身应了下来。
……
稷下学宫。
这处宫园位于西苑以西,已经出了京师内城。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改造,这地方的格局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前半部分倒是基本没什么改动,庭院房屋全部腾了出来,除了小部分做了詹事府执事堂官员的值房之外,剩下的就成了“稷下学宫”的主体。
重大的改造主要都集中在后半部分。
如今这里已经成了集监牢、校场、军营、军器库等于一体的一片类似于集中营的区域。
最好办的就是校场,这里本来就是一片皇庄,朱厚熜又并不限制鄢懋卿扩建,直接扩张出去一片区域,压实了地面,再用木桩围起来就能供募兵练兵使用。
“大傻朱别的方面不说,还真是挺会做皇帝的,贼天子……”
领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亲自传来的几道敕令之后,鄢懋卿在心中做出了如此评价。
包括冯金忠和曹贞在内的那些内官,已经不用詹事府继续查了。
朱厚熜的意思是让詹事府将这些内官交由司礼监来内部处置。
除了冯金忠和曹贞两个贼首枭首抄家之外,剩下的人则都被网开了一面,抄家之后充了净军。
充净军的确已经可以算是朱厚熜对他们的恩赐了。
因为这就是一种劳役,通常都是被送往某处皇陵,从事也都是些打扫卫生或种菜的事情,唯一的限制就是昼夜监守,非赦不得离开。
这可要比《大明律》中真正的充边军轻松多了。
对于这些没鸟的阉人而言,除了手中没有了权力之外,相当于提前退休,提前过上了远离凡尘、清心寡欲的养老生活。
反正他们没有子嗣,有些人甚至连一个家人亲属都不再有。
前去守皇陵对他们而言无疑便是最好的归宿,别说什么“非赦不得离开”,一旦赦免了他们,让他们回归社会,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与此同时。
这件事不让詹事府继续办下去,而是让司礼监负责内部处置。
亦是朱厚熜唱了一回红脸,卖给了所有的内官一个恩情。
借此告诉他们“朕心中记着你们的苦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如今宫里惶恐不安的人心。
而朱厚熜抢走了红脸,自然就是把那张白脸完全送给了詹事府。
内官事后心中纵有不满,也是对“不近人情”的詹事府不满,轮也轮不到他“天恩浩荡”的朱厚熜……
好在鄢懋卿一来不怕多了一张白脸变成二皮脸。
二来也早有准备,提前给自己留了一个在白脸之中唱红脸的机会。
面对笑容虚伪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鄢懋卿的笑容则说不出的“真诚”:
“哎呀,你看这事闹的……我早与严世蕃说过,大伙都是忠心为皇上办事,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做起事来总归要留些余地,年轻人不可太过气盛。”
“你猜严世蕃怎么跟我说?”
“他竟反驳我说:‘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直教我无言以对。”
“说起来,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事要怪还是